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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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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永鹏介绍过,这位男子姓任,是任之良的堂哥,人称老三,患了肝癌,已经到了晚期。病在地震前就查出来了,只是没有钱住医院。病查出来以后,亲朋帮了点,政府救济点,去医院做做化疗,帮的、救济的那点钱花完了,只好蜗居在家,无望地消耗着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日。 任老三生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孩,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闲居在家,其他两个辍学务农。一家五口,生活十分拮据。 任之良他们把慰问品扛入帐篷,钟润生说些安慰的话,要他打起精神,与疾病做顽强的斗争。不料,任老三哇地一声哭了,弄得场面十分尴尬。 江永鹏劝道:“有啥委屈你说嘛,领导们都在这儿呢,你哭丧个啥嘛!” 任老三没在意江永鹏说什么,他唤过他的大女儿,对钟书记说:“我已经是棺材瓤子了,不指望啥了,也就不给领导添麻烦了。就这个丫头,好歹大学毕业了,自己没本事,到现在了也没个工作。领导们看我可怜,就帮她找个吃饭的路子,我死也好闭眼睛了。” 钟润生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这姑娘的事,我们尽力而为,好吗?”说着,钟润生叫徐树军往前挪了挪,对他说,“你先在你下属的那些单位给找个活,先解解这燃眉之急,往后慢慢再解决。”徐树军点头答应了。 任老三急忙拉过女儿,对她说:“赶快给钟爷爷磕头?”女儿在一旁流眼抹泪的,任老三说着自己就要跪下来。 钟润生赶忙扶住他,安慰道:“快别这样,快别这样,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你这个样子,我们是有责任的。”他说着,心头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 他扶持着任老三重新坐下,对慰问团的人说:“你们记着这事,回去以后,商量个办法,帮老任度过这个难关。” 随行的人都点头称是。任老三千恩万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黑瘦的脸上泛起些微的红晕,深陷的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钟润生他们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就往下一户走去。临出帐篷时,任之良拿出几张票子,塞到老三的手中。他眼含泪珠,什么话也没说,跟着钟润生出了帐篷。 慰问的十几户人家,都是因病因灾或其他原因导致生活特别困难的贫困户。慰问完后,钟润生心情特别沉重,他吩咐徐树军,要特别关注这些人家,对任老三那样的人,要想办法筹集一点资金,能治疗到什么程度就治疗到什么程度,绝不能看着他等死。徐树军点头答应,表示一定按照书记的批示把贫困户的事情办好。 钟润生边走边听江永鹏的汇报:除了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的救济、援助,亲戚朋友和邻近地区的群众也援助了不少,过年看来是没有问题。大量的问题在年后,一开犁,一部分农户不是缺种子,就是缺化肥和农具。在地震中死了牲畜的,还存在动力问题。这些问题,村上想想办法,贷点款,供销部门也可以赊一点化肥、农药什么的,大家互相帮一帮,好赖能种上。关键的问题是重建家园的问题,资金和建材都要靠上边的支持了。 这样说着,不觉已到村委会。村委会设在临时搭建的一座帐篷里,是用两顶帐篷拼在一起搭建的,比一般农户的要大点。钟润生一行进了帐篷,一时间帐篷里挤满了人。 听完江永鹏的汇报,钟润生向其他乡村干部和县上的领导及有关部门的同志详细了解了救灾情况及下一步要做的事。这些同志都一一做了汇报。完了,钟润生要他们围绕春耕生产和重建家园的问题表明各自的态度。 大家表态后,钟润生说:“这段时间里,看来市上、县上和乡村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从各方面保证了受灾群众的基本生活。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是富有成效的。下一步怎么办?上面大家都谈了很好的意见,具体地讲就是,民政部门要做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要摸清底数,看看到底缺多少种子、化肥,灾民建房资金到底有多大缺口,怎么解决,要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来,我们通盘考虑解决。农业、供销部门,要保证灾区生产资料的供应。财政和民政部门要在用好中央、省拨救灾资金、物资的同时,千方百计加大救灾资金的投入。建设部门要帮助乡上搞好村社建设规划,要统一标准,要把抗震的问题考虑进去,保证建起来的房屋既要实用,又要美观,还能抗震。一句话,要让老百姓满意。” 接着,钟润生对县上和乡上的干部就几个具体的问题做了明确的指示。最后他说:“我再强调一下灾区群众过年的问题,今天我们带了一点米、一点面,慰问了十几户人家,这是远远不够的。各位也看到了,灾区群众的生活还是十分困难的。我们的各级干部,一定要把群众的生活切实放在心上,最起码,要保证灾区群众过年能吃上肉,过得起年。”他拿眼瞟了大家一眼,加重语气,“我这里把丑话说到前头,谁让老百姓过不好年,我首先让他过不好年。” 钟润生话音一落,帐篷里一片寂静,片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钟润生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他从容地对大家说:“看来大家对做好灾区的工作是有信心、有决心的。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灾区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办好,灾区群众就一定会在这片废墟上建设好自己的家园。” 慰问活动结束后,钟润生一行又赶往其他受灾的乡镇进行慰问。整个慰问活动结束近程时,任之良带的卡车,因车速慢而渐渐地与慰问团拉开了距离。他在经过马莲沟时,很想去看看母亲,征得司机的同意,就带车进了村。 任之良进了母亲的帐篷,见母亲躺在炕上,欣亮坐在她的身旁,用毛巾在奶奶的头上冷敷。她见任之良进来,要挣扎着起身。任之良赶紧扶她躺下,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摸摸,知道她在发烧,见她嘴唇上都起了亮晶晶的水泡,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看到母亲这样,想想她带个孙子生活的情景,不禁一阵心酸,眼泪涌上眼窝。他带点责备的口气对母亲说:“你病成这样,也不给我捎个信。自己这么介挺着,挺不下去了怎么办呢!”母亲有点吃力地说:“不打紧的,妈老了,万一有个闪失,一闭眼去了。你的路还长着呢,妈总不能老拖累你呀!” “妈呀,你什么时候拖累过我呀。你若就这么过去了,我对得起谁呀!”任之良说着,眼睛里又闪着泪花,喉咙里也哽咽着。母亲见状,反过来安慰他:“快不要难过,妈哪里那么娇贵,就一个头疼脑热,那里那么容易说过去就过去了呢。这不,妈刚烧热了炕,发发汗,过会子就好了。男娃娃家,动不动就流泪抹眼的,就这点出息呀!”她喘口气,问任之良,“还没吃饭吧,妈给你做去。”说着就要起来。 任守良赶忙扶她躺下,说:“妈,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呈强!快躺下。”任之良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他抹一把眼泪,对母亲说,“妈,欣亮也放学了,你又病着,咱们都回市里去,过完这个年,你万一待不住,我再把你送过来,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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