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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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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真的,姐姐别不信,照我看就是姐姐平时不打扮,整天这么粗布衣衫的也比惠儿那个整日里头涂脂抹粉的小丫头强得多,若要真打扮起来,只怕比起现在最得宠的那位云妃娘娘也不差的。"小禄子有点急了,分辩道。 苏谧脸色一正,低声喝道:"快别说了,这种话是我们做奴才的应该说的吗?若要落到旁人耳朵里,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祸事呢。以后万万休提。" 小禄子也自知失言,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也不敢多说了。 片刻工夫,已经到了采薇宫东角门,苏谧从小禄子手里接过水桶,打发他回去就进了院子。 她们住的采薇宫东侧院虽说只是一宫侧院,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堂并两间暖阁再加奴才们住的廊间、角屋通共七八间屋子。本来是供两位低阶妃嫔居住的,当今在位的皇帝登基不过三年,后宫并不充实,因此只住了卫才人一个。便是整个采薇宫,也只住了包括主位郑贵嫔和卫才人在内的四个主子而已。 苏谧提着水桶正要进屋,正撞上一个身影快步走出,她微微后退抬头一看,正是惠儿。 惠儿一身水葱绿的宫裙,侧髻别着两朵新裁出的绢花,两滴玉耳珰垂在耳畔,脸上薄施脂粉,更衬得肌肤白皙,楚楚有致。 仔细一看其实这丫头倒真生得有几分清秀动人之处,也怨不得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想起刚才小禄子的话,苏谧禁不住暗自思量。 惠儿正想出去,不想会撞见苏谧,见到她手里的水桶,也微觉脸红。正想说几句什么,却见苏谧正仔细打量着自己,神态间似笑非笑,心里不禁有点儿老羞成怒起来,当即开口道:"怎么要姐姐出去打水了啊?那帮奴才当真可恨。" 像打水这种力气活儿本来都是有由各宫的粗使杂役奴才来承担的,但自从她们这一屋的主子卫清儿病倒了以后,刚开始这些人还算尽忠职守,待卫清儿病得久了,就开始偷懒钻空子,不找上门去指使个三五遍不见动静。到现在病了大半年以后,任她们怎么指使命令,也只是推诿拖延,上半个月命他们抬桶水,只怕到下半个月都不见个水珠子。苏谧和惠儿两个也无计可施,骂得多了自己都嫌烦了,只好自己动手了,偏偏这个惠儿是个极好吃懒做的,于是几乎全部的活都落在了苏谧身上。 "不自己动手,难道还有奴才供我们使唤不成?"苏谧没好气儿地道,"谁让我们没有当主子的命呢。" 惠儿脸色微微一变,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人揭穿一样,连忙转移话题道:"何必非得当什么主子呢,只要有个造化让我们能够跟个好主子,就是天大的福分了,若是我们主子能争口气儿,有云妃娘娘一分的宠,我们也好有个见天日的时候啊。上次还听说云妃娘娘那儿人手不足呢,我这个粗手笨脚的是不敢有这个想头,姐姐这么伶俐的人……" "主子怎么样,岂是我们这些人能议论的。"苏谧心下厌烦,淡淡地打断她,转身放下水桶,进了屋。 惠儿被噎了一句心里也不痛快,自顾出门去了,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郑贵嫔那里的香萝姐姐刚才过来了,说这个月的份例已经下来了,劳烦姐姐去一趟领过来。"说罢转身走了。 苏谧进了屋拨旺炉火,把水烧上,端起温热的药掀起帘子进了里屋暖阁。 卫清儿正斜倚在床头,任何人见到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这是一朵枯萎的花。她的脸色灰白,原本丰润秀美的双颊消瘦得厉害,眼睛更是毫无神采。 "主子已经醒了啊?"苏谧把药放在床头。 "别叫我什么主子了,阿谧,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吧。"卫清儿开口道,她只有声音还是如以前那般清丽。 "好了,清儿,正好起来吃药了。"知道拗不过她,苏谧略一迟疑就依言改了称呼,一边扶她坐了起来。 "我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任吃多少药都是泼在沙里。"卫清儿摇摇头道,"能早走一天也是福气了,反倒害得你跟着我一起受这份罪。" 苏谧不禁一怔,立时明白刚才惠儿的话只怕都让她听见了。 "别听惠儿那小蹄子瞎嚷嚷,不过是因为水土不服而已,过了这个冬天就没事了。"苏谧安慰她道。 卫清儿依然摇摇头沉默不语。看着卫清儿灰白的脸色,苏谧心绪一阵烦乱,干脆放下药碗,正色道:"清儿,左右不过是奴才的一句话,何苦往心里去。但是你心里能放开些,这病也不至于到今天了,你我姐妹如今在宫里虽说孤苦伶仃,但也好有个照应……"苏谧口上说个不停,那边见卫清儿神色却是恹恹沉闷,知道她是半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苏谧也无法可施,干脆住了口。她知道卫清儿的心结在哪里,平日里头劝过多少回都不见一点儿成效,自问没有能力解得开了,更何况她自己的心结尚且没人来解呢。 "先把药喝了再说。"苏谧端起碗服侍卫清儿把药喝了,又让她躺下,掖好被角。 望着卫清儿灰白的脸色,苏谧心神一阵恍惚,她依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女孩的景色。 那是四年前的时候,十二岁的她拉着着义父的手,走进了卫国的王宫。义父是来给皇上的妃子,那位美丽又病弱的柔妃娘娘治病的。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她一边惊叹着原来皇宫是这么美丽的地方啊,一边对着义父撒娇地要求,阿谧也想要住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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