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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这时韩勇回来了。婆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过去,又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给他擦汗,把电风扇转到他那边给他吹风。

  "小勇,沈阳那个地方冬天的气温得在零下了吧?要不要多带一件羊绒衫?"婆婆问。

  "那里冬天有暖气,在室内暖和得很,用不着带这么多衣服。"韩勇答。

  "那要外出呢?"婆婆还是不放心。

  "外出我们有警服大衣。妈,你儿子身体好着呢,你不用操这么多心了。"韩勇说。

  "妈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这下好了,你也去上大学了,回来一定能提拔,不用怕你老婆了。"婆婆抚摸着儿子的肩头,情不自禁地说。说完才想起来,我就在跟前,不禁有些尴尬,连忙说:"哦,我去厨房准备晚饭了,你再检查一下行李,看看还缺什么。"

  婆婆进了厨房,大姑子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去了。房间里只有我和韩勇两个人,我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说话。

  他在我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便开始翻看那个大箱子,看到一瓶洗面奶,便叫起来:"我妈怎么搞的?这么连这种东西都塞到箱子里?我又不是女人,用这种东西干什么?"

  "你该感到知足,你有一个这么关心你的妈妈。"我说。

  "她关心得有些过分了,我又不是小孩,有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韩勇说,把那瓶洗面奶放到一边。

  "在母亲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需要她保护,她还生怕有人欺负你了呢。"我说。

  韩勇走过来,看着我说:"海棠,你多心了,妈妈是为我高兴。望子成龙,这是父母的正常心理,你要理解。"

  "我当然理解,我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前途,这一点我和你母亲的愿望是一致的。我只是不喜欢你母亲刚才说话的态度。你怕我什么?"我问。

  "我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我韩勇是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怕你?"韩勇强辩道。

  "那你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肯罢休,婆婆刚才说那句话的语气刺激了我。

  "老婆比老公强,老公会觉得抬不起头来,他们怕你瞧不起我。"

  "如果你将来比我强了,你会瞧不起我吗?"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女人就该比男人弱一点,男人心里才不会觉得压抑。这个道理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你是说,你也觉得我们结婚是个错误?"我问。

  "你也觉得?难道你早已这么想了吗?"韩勇逼视着我。

  我自觉失言,但也不甘示弱,便说:"不管时间前后,你现在是不是这么想?"

  "我追求你,是遵循自己的内心,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人,我费劲心思终于把你娶回家,以为便是胜利了,没想到你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们都在龙城的时候,因为我对你好,你源于感动,对我也还不错。你调到省城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你对我越来越心不在焉。我知道,我只有努力工作,在事业上有所建树,才会赢得你的尊重。所以我会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学一点真本事回来,我要你岳海棠看看,我韩勇是个男子汉,不会永远屈于你之下。"

  "韩勇,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这里!"我不禁叫起来。

  "那你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哪里?"韩勇向我走近一步,逼问道。

  "在,在……"我一时语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和韩勇的问题不是因为社会地位的差距,而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

  我以为,婚后我会慢慢爱上他的,但是,很遗憾,至今没有。

  但这句话,我没有勇气说出口。

  韩勇看我不做声,便用力"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婆婆听到门响,便从厨房出来问:"韩勇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我背起我的挎包,对婆婆说:"妈,我也要出去一下,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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