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46)_吕苗_应天故事汇

四十六

　　冰漫的话萦绕在她的耳际，没有回到自我？什么才是自我呢？她不是一直都生活在以自我为核心的世界里吗？

　　很晚了，但手机上照样传来那个熟悉的名字发来的短信：冷空气就要到了，出门记得多穿点儿衣服。还有，你之前常用的那种塑料杯经过检测，里面含有对身体有危害的元素，以后喝水或冲牛奶还是用玻璃杯吧，记住了。

　　舒颜无力地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她将身体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然后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却无声无息。天气冷了，可是她的心却复杂地又暖又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

　　这里的冬天是湿冷的，她之前有个习惯，就是当双手冻得连指尖都发麻的时候，趁着顾秦不注意，将双手偷偷插到对方温暖的颈项处，然后听着他急促或发抖地叫起来，她便会满意地大笑。每次都能让因为打字而冻得通红的指尖得到舒缓，顾秦也从来不发火，甚至会用自己的手握紧她的手，轻轻地呵着气，然后摩挲起来……

　　此刻，她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双手放到颈项处，冰冷的触感让她全身一颤，以前顾秦也是这种感觉吧？

　　她无声地哭泣着，在这冷冷的落寞的冬夜……

　　第二章偶然的交点

　　她惊讶地从沙发上直起身，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门外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而且，那声音似乎就是顾秦？！

　　"儿子啊，我说你抽烟能抽饱肚子吗？"顾秦妈妈看着露台地板上一地的烟蒂，不由得一脸担忧和无奈。

　　顾秦机械地笑笑，目光继续落在面前的画板上，上面画的就是摆在露台一边的垃圾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画这个，最近很奇怪，总是喜欢把目光放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面。

　　今天又是周末了，清晨的阳光倒是很好，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露台上的几盆雏菊在老妈的照看下长势不错，顾秦决定，下一个"模特"就是它们了。

　　"小秦，你先停下来，妈有话跟你说。"母亲见他对自己刚才的话没什么反应，不禁深深蹙着眉头。

　　顾秦放下手中的画笔，随意地转过身，轻声问："妈，有什么话你说吧。"

　　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跟你爸后天就回去了，家里听说已经差不多了。"

　　他轻轻点头，"……其实再住一段时间也无所谓吧，回去了你们肯定就不来了。"虽然他现在的确很需要一个安静的个人空间，但想起老爸老妈苍老的容颜，他又感觉故意不去了。本来还想带二老到处看看的，可现在真的没那样的心情了，他心里不禁有些自责和愧疚。

　　母亲笑着摇摇头，"还是乡下地方舒服，邻居之间有说有笑的，这里成天静悄悄的只能面对着电视机，还是回去好啊。"

　　"那好吧，我有时间再回去看看你们。"他疲惫地说着，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母亲一脸复杂的表情，"我就是担心你啊，我们走后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顾秦勉强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妈，你不要瞎操心了。"

　　老人满眼苦涩，"唉，真没想到你跟舒颜会搞成这样，现在想起来，我们都太冲动了。你爸说得对，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这老婆离了，就怕再也难相聚了……"

　　他垂下眼帘，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眼中的苦涩，他能理解父母的感受，然而，有些事不是后悔就能重来的。

　　"一个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你现在就一个人了，要我怎么放心啊，每天既要工作又要自己照顾家里，这谈何容易啊!"老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顾秦知道自己此刻无言以对，母亲的担心他能理解，却无法安慰，因为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人的生活该怎么过。他心里不禁滑过一丝苦闷，以前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在宠着老婆，现在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由她宠着呢？家里的一切一直都是老婆在操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西服都是在哪儿干洗的……

　　一切似乎猝不及防，现在想起来，或许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心里明明无时无刻地在想着那个女人，却又硬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这是可笑而可悲的吧？

　　第二天，趁着周末有空，顾秦带着两位老人到酒店吃一顿好的，顺便买了些日常用品好让他们带回去用。碰巧的是，在超市里，顾秦居然碰上了同样前来购物的舒颜的好友，安安。

　　安安敷衍地跟他打了招呼，自从上次陪舒颜去医院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对顾秦多少有些愧疚，所以见了面显得有点尴尬。

　　顾秦倒是一脸自然，寒暄了一阵之后，他轻声问："舒颜最近怎么样了？你常去找她吗？"

　　安安摇摇头，"那丫头我几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可她一次也没答应出来散散心，硬是自己闷在那小屋里，我看时间久了不闷出病才怪呢。"

　　"她住在哪儿？"顾秦直接问道。

　　安安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具体地址告诉了顾秦。事实上，对于他俩的离婚，她直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曾经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现在却分道扬镳，实在令人感叹。

　　说再见之前，顾秦认真地对安安说："有时间多去陪陪她吧，如果她有什么事，麻烦你给我来个电话。"

　　安安点头，心里对面前的男人多少有了些感激和感动，现在想想，舒颜或许真的是误会了。

　　周一上午，顾秦请了半天假，送老爸老妈回乡下后，他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眼睁睁地面对着寂静的大屋子。

　　生活还要继续，他却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今后就是一个人的生活了，感觉一片茫然。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适应了吧。

　　他不是个好儿子，更不是个好丈夫，甚至也不是那个连性别还不知道的孩子的好父亲……

　　他的心还是会时不时地绞痛起来，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让他习惯在每天醒来之前用手触摸着身边的位置，以为一切还在，之前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然而过后，又会感觉可笑至极。

　　傍晚下班后，顾秦随便到超市买了一些干面和粉丝，还有诸如火腿、鸡蛋等辅料，打算以后就随便一点了，反正之前舒颜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安顿自己的。

　　回到自家门前，顾秦发现叶月就站在门口，手上提着几袋东西，似乎很冷，不停地把手送到嘴边哈气。见到他回来，对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即嗔笑道："愣着干吗？不请我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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