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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现在,眼泪、不如意、失去都已不约而至,我也不想回避它们。只是,我在要求自己洒脱面对;只是,想要自己,像周星驰那样笑着流一把小人物的辛酸泪。

  眼睛不是无底洞,再多的泪,总会有哭干的时候。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以后,我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接受惨败现实。

  分手,是我主动提出的。可真正的结束,却是他决定的。

  原来,在我的意念里,对他,对我们,总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他不会舍弃我,幻想我们也许还会有将来。现在,他这么决绝也好,早点让我清醒,回归现实。

  他对我一夕舍弃的缘由是什么?

  顾忌他哥哥的热情参与?对我已没了感觉?还是,他有了新的真心向往?或者,事实另有隐情?

  我想,这问题的答案,我没必要去费心找寻。因为这答案,对我没有意义,只有难堪。

  凌飞耀他现在这么做,我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绝离,是我们迟早要面对的现实,与其沉溺幻想,拖耗下去。不如,早点清醒,各自重新出发。

  我相信,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

  人已散,物还在,睹物伤情空遗恨。凌飞耀送来的东西,我全部把它们重新装进箱子,再找出胶带,把箱子封好。想过把这箱东西扔掉,但挣扎了一通,还是下不了手。最后,我将箱子推到房间最不起眼的角落,外面盖了层报纸遮挡了事。但愿,在我离开这里以前,我都能当它们不存在。

  礼尚往来,他既然送了,我也不能不还。于是,我把凌飞耀以前送我的衣服和内衣装了一个袋子,带去公司。

  中午11点,我准时到了公司的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座机电话铃就响了。

  “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宛如天籁,只是听起来淡漠得毫无感情可言。

  这人行动还真霹雳!这个钟点,算时间,他应该才下通告。难道,为了赶早刺激我,还专程急行军杀回来了?我怨念。惹上这种妖孽,真是早撇清,早解脱!

  我毫不犹豫,立刻拎上袋子,气呼呼地往凌飞耀办公室杀去。

  此敌刁悍难以想象,胜他几乎难于登天。我心中有这意识,所以,敲门听到他应声,我都深呼吸,镇定情绪过后,才?轻手轻脚开门进去。

  推开门,只见凌飞耀正在办公桌前埋头看着文。他肯定是听见我进门动静的,但头也没有抬,直接不冷不热地招呼道:“你来了……”

  瞧见他,无形中,我已经感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我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我一边慢吞吞地向他走去,一边简单回应:“嗯。”

  待我走近办公桌,凌飞耀又道:“坐吧!”他依然低着头,貌似看文件看得非常投入。

  我依言坐下,安静等着。然而,等了至少十分钟,他始终在那东翻西翻,写写画画,专注于倒腾案前的文件。中间,还穿插着对付上了电脑,那也是一脸的认真严谨,两眼直直地看着显示屏,似乎心无旁骛的样子。

  好一个忙碌工作着的认真员工!这鸟人叫我来,又无视我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演示给我看——怎样才算是优秀员工的工作状态吧!

  我感觉,凌飞耀有用眼睛余光在偷瞄我。我揣测,这厮一定有古怪!妖孽向来阴险狡诈古怪多,在他面前,我还是先别轻举妄动。

  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这后发制人的招数,曾在样碟事件爆发初时,他曾跟我反复强调过,让我印象深刻无比。因此,我凝神定坐,静观其变。

  可是,这张平静得有些漠然却霸气十足的祸水脸,看着让人郁闷,让人纠结。偏偏,我还不能不关注着他。

  我有些难过,眼皮一沉,视线跌落在他的手上。细润白皙,修长灵动,十指尖尖,这双翻动文件、敲击键盘的手毫无疑问是人间极品。就是这样美好的一双手,曾经给予我的柔情爱护,比它本身还要美好。好到,我看着他,心就热热的,有些激动。

  这双手,曾经与我十指相扣,曾经给我呵护拥抱,曾经予我无尽温柔。只是,美好仍在眼前,而深情恐怕只有在记忆里找寻和回味了。

  想及这一层,心,霎时就酸透了,又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无情地全力挤捏着它,痛得我有些难以招架。见他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我以为,自己足够与他坦然相对。想不到,在他的一双手前,我已经黯然溃败。我,低估了自己对他的迷恋程度!

  无以名状的痛苦,让我闭上眼,咬着牙,连连深呼吸,竭尽全力平抑着惨烈的心痛。

  “怎么了?”关切的问候声陡然传来。

  我人下意识地一怔,睁开眼,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恍然以为自己正在做梦。他眼神明透似水,笑容婉约清浅,天下无双的妙颜如梦似幻,亲善温柔得有点匪夷所思。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屈膝半蹲到我身旁,捧着一脸明媚与温柔,再度关切地问:“怎么了,人又不舒服了?”

  我此时的痛苦和烦恼,我不想他知道。明知自己脸色糟糕,身体紧绷,状况有些异样,我也还是摇着头,嘴硬道:“没有,没有!”

  凌飞耀身体稍稍前倾,靠上了我的坐椅扶手一侧,颠倒众生的祸水脸顿时最多离我咫尺。他很自然地伸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摩挲起我的脸。

  妖孽眼神怜惜,含笑问道:“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很迷惑,有些受宠若惊,心慌慌地傻傻看着他,不知所措。

  “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又问,头往他休息室方向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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