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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关君琪结完账,马上拉我去商场内的咖啡吧坐。我揣测,她大概想给点谢礼,客气了一下,她坚持,我也就随她去了。反正有谢礼也是劳动所得,我收下没什么不合理、不应该。

  果然,关君琪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给我:“小乐,今天辛苦你了,这个请你收下。”

  我看信封的厚度有点偏厚,就认真推辞起来。

  造型师替人选衣收个费天经地义,以我的职场地位和今天事情的复杂程度来说,给个万儿八千足够打发了。想不到,她很客气,但她的过分好意,我不想收。再说,这才一信封的钱,再多能多到哪里去,我和她中间有凌飞耀的掺和,这钱对我只是湿湿碎,半点不值得动心贪下。

  有钱人之所以有钱,是擅于用钱投资,下一分本钱总求不止一分的回报。关君琪是商道强人,谢礼多于平常,估计还有他求。

  “小乐,收下吧,接下来还要麻烦到你的!”关君琪坚持着,有点势在必行的架势。

  收就收吧,这点小数,她既然坚持,我不如收下看看。所以我收之,谢之,客气之:“关小姐,那谢谢了,以后有需要请尽管联系我。”

  大谢礼中果然有伏笔,我收下后,关君琪开始以朋友的名义对我含蓄盘问。收人之禄,忠人之事,我基本有问必答。随后,她又问起凌飞耀的情况。我还是有问必答,但措辞谨慎,答案基本在凌飞耀公开版本的个人信息上略作删减。这样的问答,我觉得很不容易应付,既要坚持中性态度,又不能听起来很假惺惺,很敷衍。

  正当我在头大这一问一答何时了,是否要自己喊卡时,关君琪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眼电话,脸上笑意立刻加深。

  听对话内容,好像是凌飞耀说来接她,而她还要去发型屋,因此约在发型屋见。

  她脸上绽放着的笑容自信而得意,美丽如花朵般怒放着。这样的笑脸,真的很刺我眼,却又无法忽视,搅得我心里情绪特别的复杂。我在嫉妒,在羡慕,又有些不忍和不安。这几样情绪,搅和在一起的滋味不比哑巴吃到黄连更好。

  想起昨晚他对我的信誓旦旦,我是信他的。可是,听她越放越软的语调,看她越来越甜的笑容,心里还是别扭,而且不单别扭,更感觉很荒唐。

  豪门,真是可怕!为了锦上添花的利益,还要这样不择手段。对于凌飞耀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我在道义上,感到强烈不满。

  后来,关君琪说让司机送我。我推辞了一下,她坚持,我就想了家离浅水湾不远的饭店名字报给她。而后,我搭了关君琪的车,她在发型屋下车,她的司机把我送到我说的地点。

  下车后,我进饭店转了一圈,才再搭计程车赶回凌飞耀的家中。

  晚餐很好吃,可怜这些好菜遇人不淑,碰上我今天战斗力很差。已经晚上10点,我在客厅的沙发已经滚了好一阵,而他还是沓无音信中。

  关君琪给的一信封钱,我数过了,三万块。

  钱钱钱,这几年我真没少被这阿堵物堵了心!我自问,留在这里等待,我就能成功守住他吗?

  以凌飞耀频繁的纠缠和他的手段,在他屋檐下,想跟他继续相安无事,恐怕是熬不到三个月那么久。而太多故事和前人经验都说,男人对得手后的东西往往会比较容易失去兴趣,至少热情会有消退。对此,他们常常狡辩——谁会给上了钩的鱼儿继续喂食!所以住在这里,我难道还要赌凌飞耀会不同于一般男人吗?

  思前想后了一阵,我决心回宿舍,决心在关君琪和他的关系没有一个了结前,绝对不在这里长住。

  “太晚了,我先回宿舍了!”我写了这样的一个纸条,折了以后留给Sally帮忙转交给他,然后借口有急事走了。

  后来,将近午夜,凌飞耀才给我打来电话,他口气很恶,劈头就问:“为什么?”

  “我讨厌等人,更讨厌这种情况下待在你家等你,你让我感觉很被动!”

  他在那头愤愤抱怨:“郑天乐,你不可以迁就和体谅我多一些,再信任我多一些吗?”

  听见他抱怨,我心里真的很慌。我不怕和他有摩擦,但害怕和他反复争执一件事。在同居问题上,我和他最近来回纠结的次数,我觉得有点多了。

  我听说,爱情开始的时候都很美好,可是很多的爱情会因为两个人各自过于分明的性格棱角,会熬不过磨合。

  我和他现在这样,算不算也是在进行磨合?如果是,我很郁闷,这么快就和他进行到磨合期,是我意想不到的事。

  我也听说,所谓爱情进行到底,一定会从热恋期进行到磨合期。而能够熬过磨合期的爱情,不管,修没修成正果都会在岁月流逝中慢慢转化成亲情。所以,爱情最美最绚烂的部分,仅仅是热恋时光。可是我和他在内忧外患中,似乎早早地已开始了磨合。

  我有点伤感:“飞耀,我相信你,也理解你的难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只是回我的地方继续等。每次,不管你什么时间联络我,我不都还在等你吗?我也想傻傻的,什么都别想地陪着你。可是有些现实,现在真的让我很烦恼,让我有心结,也让我没底气。所以,给我多一点耐心,好吗?”

  凌飞耀的声音闷闷的,听着也有点伤感:“嗯,乐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的好意,虽然是好意,但勉强要你收下,是有点过分了。”

  我有所感悟,所谓顺利的磨合,大概就是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人肯先低头,先妥协。这回,难得他肯妥协,我真很感动,心里竟涌起向他投怀送抱的意愿,幸亏,现在和他并不在一起。

  知道他心里在不开心,我哄道:“飞耀……嗯……你是最可爱的!”想说那三个字的,可是,话到口边还是临阵脱逃。

  凌飞耀低低笑了一声,回道:“好了,就这样吧,你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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