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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熙原买的VIP门票，位置真的很好，靠前又醒目，让我在看台上也能认出他来。

　　浩大的红馆内，座无虚席，华丽的舞台灯光，缤纷缭乱。在强光亮起时，我还是从密密人头间认出了熙原。

　　因为今晚，他与周遭的激动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看演唱会的状态。没有荧光棒，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如木偶般安静地坐着，一直坐到演唱会的结束。

　　赵熙原和我终在一个场馆中，听着学友演唱会。只是，他在内场VIP席孤单一人；我在看台有飞耀相伴。曾经的相约，对我们来说，这样也算实现了吧！即使是背影，我也能看出他的情绪极为低落，但对他，我已无能为力。我只能默默希望他能尽快忘却我，找到他自己的幸福。

　　舞台的灯光变幻不休，大多时候都不足以照亮熙原的所在，而我不自觉也在心里回避他的存在。

　　飞耀和我并排坐着，他始终一手拥着我的肩，一手摇着荧光棒，投入地听着演唱会。熙原始终都没有转头，我和飞耀都戴着棒球帽，坐在高处，即使他回头，也不可能分辨出我的面目来。

　　在歌神浑厚动听的情歌声中，惆怅在我心底缓慢却还是无可抑制地泛滥了开来。

　　当《她来听我的演唱会》这首无比熟悉的歌响起，心头最初悸动的记忆终也爬上心尖，在歌声中旋动着，汇成泪水溢出眼眶。

　　飞耀知道我在流泪，但他没有用手替我擦，只是更加搂紧我，把我的头按在他肩上，用他的衣衫吸尽我放肆的泪。

　　演唱会临结束已是午夜时分，怕散场时人多，交通会一时堵塞，我和他也略微提前离开了红馆。飞耀上车就说时间不早，送我回宿舍，我这一天下来也有点累了，对此当然没有异议。

　　到宿舍楼下，他照例将车停在宿舍一旁的拐角暗处。车停好后，他就熄了火，又动作利索地开门下了车。

　　我有些奇怪，平常晚上他总要拉扯着我吻别一下，之后直接驾车离开，不会下车来。难道是为我拿今天扫获的战利品？

　　我还在揣测中，他已积极跑来为我打开车门。我看着他纳闷，没动。

　　飞耀眉眼弯弯的，笑意动人，柔声催道：“别发愣了，下车吧！”

　　我顺意下了车，双脚刚踩上地，他已按下车锁遥控，将车门上锁。

　　我惦记着东西，速道：“我的花和东西还没拿！”

　　他脸色有些为难，续催：“先上去吧，我要借用洗手间。”

　　半夜了，还要进我宿舍借洗手间，总觉有点奇怪。但以他的孔雀性格，我想也不会很无聊地跟我玩鬼子进村的游戏，既然跟我这么不客气，我也顺便使唤一下他吧。

　　“哦，那你把花和东西先拿给我吧，省得我再下来拿，你还能帮我动手拿点。”

　　他皱了皱眉，似愁似急：“我和你一起拿着花进去太招摇了，那些东西都是双份装，等我回去理了分好再给你。”

　　我以为他真的很急，捂嘴笑道：“你很急就到角落去解决，我给你把风——”

　　我话还没说完，飞耀已拉住我手腕，把我从车边强制拖走，一边怨道：“废话真多，快走啦！”

　　我心底起疑，边走边斜眼看他：“你真的只是上去借洗手间？”

　　这家伙马上变脸，很不屑地砸给我一个大白眼。进了楼，他也不敢再拉着我，但盯在我的后头，跟我上了楼。

　　我拿钥匙打开了宿舍门。门一开，他立刻抢先闪身进了门，但没有找进洗手间，反而打量起我码在墙脚高高一大摞的名牌衣鞋。

　　我怕他乱疑心，马上说：“这些都是你哥找人送来的，不方便退给他，也不想穿，就堆这里了。”然后跟他指指洗手间，“那里！”

　　飞耀倚在墙边，又扶着矮柜，朝我眨巴着眼，看起来乖巧又老实，又带了点害羞，神情很是可爱。

　　我对他好气有好笑，因我以为他是想上楼来视察，现在得逞了，倒又不好意思起来。

　　他眼盯着柜子，手也摸着柜子边，支支吾吾道：“我现在不急了……你东西不多，快收拾一下。”

　　我房里又不乱，收拾什么东西呀？难道他要我扔掉这些衣鞋，那也改天再说吧，现在都已半夜了。

　　我推说：“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收拾！”

　　他依旧半低着头，含羞带怯，但口中蹦出的话来倒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那你就这样跟我回去吧！”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我脑袋立刻被他这话炸晕了，条件反射下，骤然反问：“什么？我跟你回去？”

　　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抵靠在墙边，居然还装出一副貌似厚道无害的神情跟我点着头。

　　他这到底耍的是什么花腔？我尽管满头黑线，但阻止自己乱想，还是先打发走他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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