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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结束电话,我回到餐厅,开始给赵熙原布置起戏份来。

  “熙原,吃完早饭,今天你想做什么?”

  他神色谨慎地捏着下巴:“我今天,想去你住的宿舍看看,方便吗?”

  “好啊,等下就带你去参观。不过,你先要等我忙完一点公事再去。因为等一下,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上司,他要来这里跟我先谈点公事。你放心,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那我正好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他的回答正合我意,看来他和我还是比较默契的。那么,我可以报出今日的重点戏码,引他入戏了。

  “熙原,你收拾完,就在房间等我吧。”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探问道,“等一下,我介绍我上司给你认识,好吗?他可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不单是瑞宇的制片部长,还是瑞宇太子。”

  “好啊,有机会见识一下你们圈子里的大人物,也不错。那我就等你们聊完公事,接到你电话,再下来找你们。”不错,孺子可教也。

  赵熙原不动声色,轻声问道:“他是不是昨天生日的那位?”

  原来,他也有他的小敏感,怪不得肯见凌飞扬。这样也好,心眼多总比少根筋的好!

  “不是的,昨天生日的那位,是我们剧组里的,没他这么牛。”我嘴上说得淡然,心里有些惆怅。

  后来,我和赵熙原兵分两路。他回房间,我去大堂坐守凌飞扬的到来。

  在酒店大堂茶座,我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定。只稍等片刻,就遥见凌飞扬一身休闲装扮,*倜傥地昂首踏进大门。我赶紧起身举手,引他注意。他见后,扬唇一笑,大步来到我坐的桌边。

  “早,部长!”见他走近,我抢先打了招呼,并积极送上微笑。

  “早,坐吧。除了在公司,私下以后不必称呼我部长了,就叫我的名字——飞扬。”

  凌飞扬今天出奇亲切温和,怡然入座,柔声疑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了?”

  戏一开场,紧张便不期而至。我摸了摸耳垂,咬唇忧虑地看着他。忐忑不安中,我有点迟疑,深呼吸后,还是鼓起勇气道:“嗯——这怎么说好呢!有件事情,我说了之后,请你千万不要生气。”

  一语之间,凌飞扬笑意倏然退去,抿了抿嘴平静地道:“说吧。”

  我心一横,把腹中早已拟好的说稿一口气道了出来:“部长,我其实早有男朋友了。他是我大学同学,还已经是谈婚论嫁那种了。之前我跟他吵了架,一时赌气才来了香港工作。现在,几个月下来,我对他的气早都消了。所以我一直惦记着十月要回去,不单是为了我爸妈,也是想回去找他。不过,他昨天已经主动来香港找我道歉了。所以……我和他已经和好了!”

  凌飞扬越听,面色越见阴霾,一双眼尖利地盯着我,似乎要将目光刺进我的脑中。周围的空气急速冷凝,寒意四起,恐怖气氛渐浓。

  对我来说,今日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我不敢迟疑,咬牙一鼓作气,掏出他给我的金卡,小心翼翼地放到凌飞扬面前。

  我用极尽卑恭的姿态和语气道:“这张金卡,还给你。对部长一直以来给我的好意和照应,我感激不尽。所以,给你带去的困扰,我非常内疚和不安。往后,我会注意自己,尽量回避你的。”

  我话刚落音,阴怒状的凌飞扬从嘴里硬邦邦地蹦出一句,掷地有声:“不可能,我不信!”

  我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战战兢兢道:“我男朋友他就在楼上,要我叫他下来吗?”

  “好,让我见识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拧着眉头,神色阴郁。

  “部长,在他下来前,我求你先把它收起来。”我抬起手,半是紧张,半是伪装,瑟瑟地指指凌飞扬面前的金卡。

  “好!”凌飞扬这声好,似泄气一般,不只声音弱了下来,连目光也跟着委顿下来,更拖出一口悠长叹息。他无奈地收起桌上金卡。

  我努力在眸中酿出泪意,可怜兮兮地望着凌飞扬:“部长,我谢谢你大人有大量,体谅我的难处。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以我这样的人,实在是配不上你的垂青。如你觉得必要,我可以马上辞职离开香港。”

  凌飞扬抬手抚上前额,垂眸静思了几秒,牵牵唇角,酸涩苦笑着,郁郁道:“你辞职是完全不必的。嗬,看来你真是怕我怕得厉害。这次,我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抚他,毕竟说什么都是虚言,只好畏惧地垂下头,两手互相拨弄起手指。

  气氛很沉闷,我尽管忧心忐忑,但远不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毕竟,我也算久经他的考验,已经训练有素。今天他的反应比我预想的好太多了,他既没有耍狠,更没有暴怒。现在,我只是在等,等他情绪更缓和些,再打电话通知赵熙原下来,让他们见一面。

  凌飞扬突然轻轻唤了我:“天乐!”

  我条件反射,立刻抬起了头。

  他微锁眉头,定定凝望着我,眼中有柔情,也有苦恼纠结。他用自嘲口吻说道:“天乐,看来*真是会有报应的。我难得真心喜欢一个人,她竟然最让我失意。有些事,是我在意得太迟了。不过事到如今,我好像说什么都有点迟了。”他停下来,换作温柔语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叫他下来吧!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得你心!”

  我面前这人是凌飞扬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什么时候,他也成真心人了?还这么懂得体谅呵护?他的一席话,让我心中震惊。我努力咽了咽口水,才控制自己不显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谢谢。我打个电话,叫他赶快下来。”

  凌飞扬的怀柔,总是让人底气不足,我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但恐事态有变,我不敢再多拖延,立刻当着凌飞扬的面,拨通了赵熙原房间的电话。

  “熙原,你收拾好了吗?”

  “嗯,早好了。你公事也谈好了吗?”

  “是的,那你下来吧,来见见我们公司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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