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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凌飞耀,今日全天,我只与他在开会时有过工作对话。除此之外,他再没对我开一声口,自然也没向我说起送药送餐这些事情。而我向来没有主动问候他的习惯,因此也不可能和他再有什么交流。更何况,除了开会和凌飞扬组织的午间茶话会,其他时间,我连他人影都没见着。

  这后面两天,凌飞扬都有送花给我,也有电话通缉,更有到我办公室登门拜访,但都被我想方设法避开了。

  6月7日,周四。今天凌飞耀到外面摄影棚拍主打歌MV,因此,我随他外出了。

  今天,属于我的工作不多。MV中用到的所有服饰都早已备好,分了类,更挂好了各人的名字标签。我只需在他和舞群更衣前,把衣服分发到个人手上。等他们各自穿戴好后,再看看是否需要做些修饰调整。剩下的,就是盯在现场,不时帮他们理理衣饰造型有凌乱的部分。

  今后,这些琐碎的现场工作都不需要我忙,会有两名专职的服装助理负责。另外,联络厂商制作、取货之类跑腿活,也会有一名助理接替。我只需规划好他出席各种场合和演出的服饰,以及安排好下属人员的工作调度。

  目前,凌飞耀尚未正式出道,没有对外场合要出席,日常穿着他都是自己做主,很省我心。所以,我眼下身兼多职是没什么好怨言的。

  增补人员的编制是早就定好的,听说人选也早物色好了,只是眼前事情不多,凌飞耀全都安排他们月底到位。待到他们到职,我仔细交代过渡几天,那7月后,我离开就会比较安心。我已暗暗打定主意,熬过这个6月,一定离开香港。

  MV的拍摄进度比预想中要慢,需要加班。这加班是没钱拿的,可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心甘情愿地加过班,只要能避开凌飞扬,我宁愿天天加班。哪怕是酸溜溜地站在摄影棚里,呆看精心装扮过后,越发俊朗潇洒的孔雀男在摄像机前恣意舞动着王者之风。

  凌飞扬傍晚有电话来,听说我在加班,说了几句就挂了。

  站累了,我找了个板凳坐下。摄影棚被水银灯烘烤得温度很高,特别让人瞌睡。不多时,我就睡了过去。

  醒来,竟是给戳醒的,让凌飞耀用道具宝剑戳醒的。

  肩上些微有痛意,撑开眼皮,只见“王者”提剑,轻轻捅着我的肩头。他鲜衣玉容,亮剑侠仪,恍若天神般让人移不开眼。

  我本缩坐小凳之上,他却昂立于烈光之下,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几近将我吞没。我抬首仰望着,定定的,木木的。

  妙颜无波无澜,但他的眸中有我不曾见过的纠结深邃,暗怜隐怒,错综变幻。

  这股纠结如藤蔓般钻进我眼底,我想牵起嘴角来掩饰什么,却发觉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有一种挣扎更上了他的眉尖,微微抖动着,终令他垂下眼帘,敛起暗眸,迟疑着向我伸来一手。他说得轻若无力:“收工了,走吧……”

  “嗯。”我低首凝神,思量以后,还是自行站了起来,侧过身,两手插进裤袋,摆出不想答理的姿态。

  我眼角余光清楚地瞥见他皱起了眉,肩膀微微向下一矬,无奈地甩了甩摊出的那只手。

  心沉重得让我感到窒息,又酸涩得让我感到虚弱。

  他的挣扎,他的迟疑,无声中已经明明白白透露出,他也清楚——他对我的有些举动不妥。如今,他心中顾忌着他哥吗?若是兄弟情深,那何必多生事端,还来令我意外。

  凌飞耀,他已不再是先前我认知当中,那个率性肆意的美少年了。他的好意,我再不能不问缘由照单收下了。我怕他,怕他的好意名叫暧昧!那是我最恐惧的井绳!

  其他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争取尽快收工回家,倒也没人来留意我们。

  收拾完东西,我搭化妆师小宇的车回到宿舍。小宇住得离瑞宇宿舍比较近,我特地当着凌飞耀的面,跟小宇提出要搭车,小宇当场一口就应了。

  回去路上,跟爱八卦的小宇聊天知道——凌飞扬的张扬举动,让“飞耀”同事已经一致认定——我是凌飞扬的最新款红颜知己!

  原先他们对我这万绿丛中一点红是有些疑惑的,奇怪“飞耀”怎么会千挑万选选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女生进来。对此,有人跟凌飞耀打探过,他只回应是公司安排。现在,经凌飞扬这么一掺和,他们才“恍然大悟”。

  我没反驳他,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对外人怎说得清楚这里面的曲折,越说只怕是越乱,越会引出些莫名的疑惑。何况,连我自己都很费解,自己怎会陷入这样的局面中。我现在,只觉自己在香港、在瑞宇的种种遭遇,只可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6月8日,周五。今天,我的工作日程依然是随凌飞耀出外拍MV。

  一早先到公司集合后出发,前脚刚踏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关门,后脚就见榔头跑进来跟我讲。凌飞耀要我拿上Dior的礼服和鞋子马上去见他,说他急要。

  凌飞耀之前送的这两样,我一直放在办公室里。他买的,他既然要就给他好了。

  我马上拎上礼服和鞋子,找去凌飞耀的办公室,在他门上刚敲两声,门就主动开了,开门人正是凌飞耀。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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