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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难道,下午时凌飞耀是专门等我睡醒才开始录歌?这又是何必呢?第一天共事便给了这么个特殊待遇,我真受之不起这样的出乎意料。现在,反弄得我既惭愧又内疚——他为什么这么做?

  黄昏暗色与路灯暖辉交映,我透过后视镜看去,凌飞耀面目有些朦胧,很难探究分辨出他的情绪。他又闷不吭声,仿若我和榔头的对话全然与他无关。我想道歉或是疑问都不敢贸然启齿,只得任由车行前去。

  片刻后,却又是凌飞耀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他柔声道:“郑天乐,我有点饿了,先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同样是请客吃饭,美男开口让人不好意思拒绝,我不想反对就爽快地答应:“好啊!”

  凌飞耀让榔头开车到了一家韩国饭店。既然是韩国料理,烤肉自然少不了,翠嫩的生菜叶包上鲜甜入味的烤肉,吃来很是过瘾。虽是三个人,但基本都是他们两个之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我不插话,也不客气,只管充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就在我根本不睬他们只管自饱的时候,凌飞耀突然很得意地咧着嘴,朝我吱出句话来:“郑天乐,今天真没来错地方,你还就是个粗人。下次,我请你吃印度菜,让你尽情抓个够!”

  我气,翻大白眼,嘴一撇,想开口顶他几句,转念还是赶紧忍下,心中默念老板有理,顶撞无理。

  这鸟人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给他嘲笑两句算个屁啊。所以,我还虚伪地挤笑点头,然后低头默默地启动精神胜利大法,一门心思放在吃上——我吃,我吃的全是他的肉,吃穷他,吃光他。

  我沉默是金,他们也继续自顾自聊他们的。战斗力得到充分释放以后,我的心情又重新顺畅起来,怡然自得地喝着大麦茶消磨时间。

  清闲了,自然也打量起他们两个来。我看榔头的吃相比我肯定好看不到哪里,至于凌飞耀,就算我承认他的吃相也是赏心悦目,可吃烤肉不也照样用手。

  我心想,你嘲笑我,不过是暴露你自恋的本质。你嘲笑我,我还鄙视你这种水仙花。想及水仙花,赵熙原是最那个调调的,我心里不觉有些堵意。

  终于,他们两个心满意足地吃够了我吃剩下的,榔头说去上洗手间和结账。我们坐的是包厢,于是,只剩我跟凌飞耀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不动声色、怡然自得,我心头刚冒起的水仙花阴影还使我处在黯然中,想转换情绪,便诚恳道:“下午我打瞌睡的事很抱歉,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凌飞耀浅笑,风轻云淡道:“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注视着我,眼珠一转,脸上笑意也更浓,无厘头地问道,“你,最怕什么东西?”

  他问得实在有些突然,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道:“小强!”

  凌飞耀憋出一脸坏笑,鼻子哼哼出气。

  然后呢?然后就没下文?我被他冷不丁的问题弄得稀里糊涂,纳闷又疑惑地看着他,不觉散去了黯然。

  转眼,榔头已归来,说账已结过。凌飞耀潇洒地大手一挥,发话走人。

  饭店门口,榔头去停车场取车还没到,我站在凌飞耀身后等着。瘦高颀长的背影有相似的熟悉感,勾起从前的记忆,一阵凉风吹来,我鼻头微微发酸,雾气也在眼底涌起。

  凌飞耀突然回过头来,我怕他看出我的古怪,赶紧垂头盯着鞋子。

  不料,他竟弯腰附到我耳旁说道:“刚才,我看到有小强在你身后的墙上,我怕吓到你,一直忍到现在才告诉你。”

  他的这番话立马让我哭笑不得,满头黑线。

  后来,他让榔头开车送我回到宿舍。

  第二日,我一上班就有人送来凌飞耀的最新指示,要我十分钟后到练舞室。

  十分钟后,我准时出现在练舞室。我到时,凌飞耀和他的舞伴、舞蹈教练,都已在做热身运动。

  他看到我,朝我点头。我估摸着他是让我来看练舞,就不上去打搅,只拣一旁角落静站等候。

  不久,他和舞群摆好了开场的架势。昨天听过歌,多少有点印象,前奏一响,我就知道他们要表演主打歌。

  不避讳凌飞耀的真实背景,强调其天生高贵不凡,声称他是天下无双的舞台王者——昨天,我看这企划推广文案时,感觉专辑定位、宣传主题太过浮夸,质疑凌飞耀是否有那王者能量压场。但现在看来,这些形容用在凌飞耀身上并不为过。

  即使没有灯光、烟花之类的特效渲染,光凭他令人眼花缭乱、出神入化、完美炫目的舞姿,也足以引领目光,惑人心神。舞动中的他,绝对无愧王者之名。这样的外形、歌声、舞姿融合一起,就是传说中倾国倾城魅力的实证。

  我心中感慨,上天待人竟然如此偏心。以艺人而言,凌飞耀的外表、家世、才艺已是达到恐怖地步的一种完美!

  若不是曾被这类近似完美的优越生物伤到过,恐怕我今天也会极度地陶醉,激动得尖叫。但主动扑上身去的疯狂粉丝举动,怕是杀了我都做不出来的。

  眼前的美好,不禁让我晕眩,连他走到我面前,都还在恍惚。我微笑,用力鼓掌。

  刚刚激烈舞蹈过的他全身大汗淋漓,热腾腾的活力气息向我扑面而来,很好闻。

  他眼眸深幽难测,笑容却是满满的:“专辑里,就这三首歌编排了舞蹈。刚才都各跳了两遍给你看过了。你接下来记得抓紧时间做造型草案,我下周一就要的。”

  “哦哦,预算!我想知道造型的经费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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