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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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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小丽看一眼名片,喜道:“呦,您是老总呢,失敬了。” “啥老总?在哪不是混口饭吃?”王向东笑着,不由多看一眼柳小丽,女人的脸年轻红润,有着少女般微涩的美丽,又有着少妇般奔放的光彩,一时好感多多,却也没有多想,在家辉的催促下匆匆告辞了,开车回家。 一转过楼角,先看见一人,正是秦得利。 车一停,家辉先蹦跳着上楼了。王向东看一眼形削骨立的秦得利,苦笑道:“你还有点儿人样吗?还抽呢?”秦得利一边殷勤地帮着关车门,一边笑道:“正戒呢,刚见点儿成效。” “小杰给你打过电话吗?”“打过,打过,我跟他保证了,年前把所有欠款清掉——不过这小子也不够哥们儿,说啥也不给我奢货了,救急不救穷,他连急也不救啊。”“是你做得不到位,怪不着人家。” 王向东边往楼口走,边问:“上礼拜你来过一趟?有啥事儿啊,打个电话不得了?”“嘿嘿,打电话多没诚意?”“切,少来这套——干嘛不先上楼?在楼底下晃什么晃,再叫居委会的把你当偷自行车的给抓走。”秦得利惭愧道:“不好意思上去呀,有老娘呢,我这两手空空的,不是给你没面子吗?”“咱都跟亲哥们儿似的,咋还讲究那些狗屁规矩——你到底啥事吧?” 秦得利一边追着走,一边嗫嚅道:“老三,哥哥最近手紧……” 王向东在楼梯上停下,皱着眉说:“买白面儿去吧?”“哪能?我正戒呢,是别的用处——不是不得已,我能张口吗?而且我也不能找别人去呀,第一个还不得求你——咱俩跟亲哥们儿似的,你不帮我谁帮?” “用多少吧。”“……两千。”王向东笑道:“两千啊,我以为你要几百万做大生意呢。”“几百万我就贷款去了。”秦得利眼看着王向东打开皮夹子数钱,脸上挂满了喜悦,象小孩子看见渴望已久的糖果一般。 “数数吧。” 秦得利一把抓过钱,忙不迭地说:“数啥数?咱哥俩还信不过?”然后一边转身一边说:“那我就不上去啦,给老娘捎个好儿!”一路乱踏着跑下楼梯去。 王向东苦笑着晃了下脑袋,继续往上走,没想到秦得利能混成这样,不过也未必是真的困顿吧,也许他真有急用呢,当时也没太在意。 没过一礼拜,秦得利又来了,很急窘地说:“老三,上次不是从你这里拿了两千块钱吗?”“急啥?我不等用。”“不是,我他妈叫人给骗啦,你还得帮我。”“谁呀?谁这么牛逼,骗到利哥头上了?”“咳,你也甭问那么多啦,我也不想让你掺和这事儿,你看看是不是方便……”“再拿两千?”“一千也成啊,有多少是多少吧。”秦得利迫不及待地望着王向东的口袋。 王向东骂道:“你他妈当我老三是老二了?你就是蜕了毛的猴儿你能叫人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钱干啥去了?”秦得利苦恼地说:“老三你激动个啥?谁还没有个三苦两难的时候?咱们之间不互相帮忙还能指望谁啊——老三你不会逼着我把家里彩电卖了换钱吧?” “操,到头来倒成了我逼你啦!”王向东顺手掏出一把钱,大概有一千上下的样子,朝秦得利手里一塞:“你也别把我当你们家银行,你要干正经事我咋帮你都成,可你要照这么下去,我也陪不起你。得,这几千块钱你也甭还了,算我赞助你的,不过到此为止,等你戒了毒再来找我吧。”秦得利猛地一吸溜鼻子,兴奋地把钱装进兜里,连连谢着,并不多话,转身跑了。 王向东骂句脏话,心里忽然不忍,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未必就没有可怜的所在啊,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小康之家,说崩溃就崩溃了。秦得利不论怎样也曾经威武过,今天落魄到要蹲在楼底下等朋友回来施舍,唉。 金水旺的“富丽豪”又搞了次装修,主要是改建了侧厅,把原来的大休息室改成了上下两层通道的剧场版酒吧,请了模特队、乐队和歌手来巡回演出,其中就有丰子杰的大哥所在剧团里的几个台柱子走穴来挣外快。娱乐城的招牌也大肆更新了,这次请的是兼任“书法家”的市委书记亲笔题的字,比较牛。 王向东说金水旺这小子是越钻越高了。何迁道:“还不是仗着你姐夫的关系?一圈圈套上去的呗。”王向东笑道:“你说我咋就没人家金水旺那脑子,按理说我跟大姐夫应该比他亲才对,我遇见事儿咋就想不起找他呢?”“这就是你的缺陷,能利用的资源不利用,人家也未必就说你好。关键是你心里太傲,总觉得不依靠任何人也能混上好日子。”“这不对吗?靠别人算啥本事?还得欠着人情。” 何迁不再多说,他知道他们的理想并不是一路,他没有自己这样的胸怀,是因为他不曾有自己那样悲惨的遭遇,他不会象自己这样,带着一种强烈的报复感来创造财富开创未来。何迁就是要让那些迫害过自己家庭的人、所有人甚至包括整个社会都来看看他的辉煌,他要让他们仰视,叫他们充满嫉妒和巴结心——而当年,他们都那样幸灾乐祸地争着要往他的家庭上踏上一只脚去,他们剥夺了他的幸福、他的前程,而现在他要把这一切加倍地夺回来。 对社会,对政府,对周围的人群,他几乎是没有好感的,少年时的阴影一直没有散去——他是个野心蓬勃又心理偏执的家伙。他恨,他进取,他自信,他鄙视。他非常清楚现在他能获得这一切是时代给了他机会,就象当初他失去一切的原因一样,都是同一个社会造成的,所以他从不感恩,能让他感恩的只有奶奶,因为只有奶奶是自始至终不曾抛弃他的。他无法让自己对那些割了他一刀然后又积极地为他疗伤的人怀抱感恩之心,他可以冷冷地说“谢谢”,心里却是更大的鄙视和警惕,他不相信他们的好心是出于单纯的忏悔和爱护,他时刻防备着他们会不会在手术刀上做文章。 没有人知道何迁的真实想法,包括他奶奶在内。 尤其是婚姻,婚姻叫他突然对这里的一切更感绝望和愤怒——这是何迁不可告人的秘密。许凤是他的一个揭发者,她叫他知道了自己在女人面前无能为力的悲哀。而这种刻骨铭心的绝望和羞耻更激发了他的“斗志”,迫使他相信自己不属于这个庸人衮衮的世界,长久地和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为伍是何等的耻辱? 所以,当王向东喜孜孜地撺掇他去新“富丽豪”潇洒潇洒的时候,何迁表现出了极端的不屑。 晚上,王向东撇下何迁,带上刘帝和林家胜离去了“富丽豪”,直接奔新装修的侧厅酒吧。一路上刘帝超级兴奋,不断地炫耀说,自己现在每礼拜不跑两趟夜总会一类的地方就骨头缝发痒,还介绍说新“富丽豪”的酒吧特厉害,喝酒蹦迪随便折,除了模特表演、歌手献技,午夜场还有钢管舞表演,那小妞,一个比一个骚一个比一个露。 “尤其是最近新来个上海妞,太牛!” “咋个牛法?”“见了再说吧。” 在富丽豪的酒吧间坐定,一拨拨上来表演的,比生猛比风骚,刘帝说这些都是屎货,厉害的在后面,然后突然一指台上:“三哥你看这个!” 台上换了个唱的,简装轻扮,淡定从容地站了个女的,谈不上光彩夺目,却也不同常人,一股难以言说的魅力扑面而来。歌喉未展掌声先起,看来下面有不少熟客。 开口就唱邓丽君,王向东说:“我喜欢。” “歌儿还是人?”“都有。”王向东笑道,有些玩笑的意味。 刘帝恼恼地说:“这叫梅燕儿,上海来的角儿,傲里巴人,死活不上勾。哥哥你有本事你就来来她。” “有钱什么女人不软?”“切,这逼的楞能冲紧,我那大花篮送了有几十个啦,这里送完了龙兴送,龙兴送完了这里送,这婊子就是不让上,说啥卖艺不卖身。”“可能还是你的魅力不够吧。”“我还不够?谁不说我有魅力?我跟小姐耍票子那姿势人家都说特迷人。”王向东笑道:“那就是你耍的密度不够,光玩造型还不成啊,得上原子弹,你一把撒它十万试试?”“操,我有病呀!” 两个人言来语往打趣着,最后,王向东说:“我还就拿定她了,摆不平她我再不踏进富丽豪一步。”刘帝嘎嘎一笑,说你要真能把她攻克,以后上这里来一律我请客。王向东说一言为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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