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甲(53)_应天故事汇

五十三

　　大罗说：“现在跟在单位吃大锅饭不一样啦，那时一个个提起来都是吃饭拣大盆干活没精神，现在给自己干，当然得手脑齐动啦。”然后又是嘿嘿地一脸傻气。

　　大罗走了，王向东看一眼旁边的许凤说：“这哥们儿以前像你一样，是给我帮忙的，现在自己也当老板了。你跟三哥好好干吧，你比他机灵多了，将来弄好了也能发达。”许凤笑道：“三哥真是好心眼，他不跟你干了，你还那么帮他。”

　　王向东不肯放过表白自己的机会：“我这人就是直筒子脾气，别人对我有一点的好，我就得回报他一片的情。就说大罗，他们两口子当初都是没活路了才找到我，我能不管？管到他们翅膀硬了，我也不拴着人家，到底当初人家实打实地给我卖过力气。做人讲究的就是个将心比心。”许凤听了，心里明白，赶紧说：“三哥你放心，我在你这里绝对不会比他们差，而且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王向东看许凤机灵，心里也喜欢。

　　许凤看王向东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赶紧去招呼刚进门的两个顾客，一转身的瞬间，带过一阵淡淡的香气，王向东心里一振，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这应该是许凤抹了化妆品的缘故。王向东忽然有些发愣，皱着眉头一阵惆怅，这样的香气很熟悉似的，熟悉到让他一下子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永红除了和他们一样擦一些牡蛎油雪花膏，几乎不用任何化妆品，所以王向东对女人身上的化妆品味道很敏感——他想刚才自己那么发着愣，可能就是对化妆品敏感的缘故吧。一时也没心思追究。

　　这一天的生意不太好，关键是过了上午忽然多云，零星地还洒了几点雨，惊散了不少逛街的人。傍晚，天阴得更重，大罗急忙把服装寄存在“家辉”，先登着三轮跑了。王向东看看天，对许凤说：“咱也落门吧，免得你挨淋。”

　　好像天跟人叫劲似的，说着话，雨就来了，急急地，路上的人都往两边的店里跑，王向东一看，倒也不急了，说：“反正走不了了，呆会儿吧。”许凤就站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幕发呆，又好像孩子般在欣赏雨景，王向东则挨着门抽烟，一边望着急窜的人流微笑。

　　时间不长，就看见前面有人抱着整捆的雨伞当街兜售，王向东笑道：“又是一能人。”许凤说：“我去买把伞吧。”王向东说不用，这是阵雨，闹得欢，一会儿准停，咱不上那个当。他见许凤一个劲儿看天，就笑道：“你不用急，雨要停得晚，我骑摩托送你回去，明天你坐公交车来，晚一点儿没关系。”许凤就甜甜地笑：“谢谢三哥了。”

　　让王向东说准了，果然一会儿雨就停了，看云，也稀松了下来，估计是没力气再下雨了。许凤有些惆怅似地笑笑，一边出去开自行车锁，一边道：“以为能坐坐摩托呢。”“呵，摩托有啥好坐？”

　　许凤红一下脸，笑道：“我从来没坐过，你不信？”王向东也笑起来：“好啊，等哪天得空，我带你去兜风。”

　　“真的？”“这点小要求还不好满足？”

　　许凤咯咯地笑着，推起自行车上了便道，挥了挥手：“三哥，明儿见。”王向东摆了摆手，回身拉下了卷帘门。再回头，许凤已经骑上车子走出一段，好看的身材在街上孤单地微微扭动着，红沙巾很显眼。

　　6

　　进了秋季，王向东约上瞎四等几个摊主，一起去南方进了次货。

　　忙活几日，回了九河，许凤赶紧把这些天的账目一五一十地对老板报告，王向东看看账本，又扫一眼货架上的衣服，很满意，当即说：“妹子干得不赖，三哥放心了，这天儿也凉了，三哥这里的羊绒衫你随便挑一件，算奖金吧。”

　　许凤兴奋地谦虚：“这是我应该做的，三哥你太客气。”“甭跟我虚套，在这里我就把你当我亲妹子看待，只要把摊子盯住了，三哥没有慢待你的时候——我的话可是落地为死，羊绒衫啊，随你喜欢拣样儿挑，一时半会儿还挑不软三哥。”许凤也欢喜着不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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