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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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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杰则一边数着钞票笑,一边也心烦,他不能跟王向东比,王向东有工职,心里没压力,他不成。因为家庭条件以及被劳教过的历史,他跟李爱华的关系至今还是暧昧着,李爱华明显地对丰子杰还有着矛盾的感情,一时不能割舍,又下不了决心跟着他赴汤蹈火。李爱华是个现实的女孩。 丰子杰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家里分下房子来,那样就可以大胆地向李家挑战了。不过,看来希望渺茫。丰娘呆的毛纺厂,有两千多职工,等房子的已经排到下世纪了;丰子杰的父兄所在的剧团,更是十几年都没分过房子了。 “还是得他妈有钱!”——丰子杰总结出来了,“有钱就送得起礼,就能把领导给砸蒙了,房子就到手了。”王向东说那你好好攒钱吧,咱的钱都不乱花了,等丰娘单位分房的时候,我帮你合伙砸她们领导去,不信砸不晕他! 丰子杰的眼睛亮起来,似乎已经看见海市蜃楼般的房子在袅袅地飘来。 他不知道,那飘来的不是房子,而是一场改变他一生的灾难。 2 这天是个礼拜天儿,滨江道市场又到了旺期,王向东他们三个都在摊子前照应着。傍晚时,准备收摊了,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小青年在磁带盒前面晃了一遭,刚想走,就被丰子杰叫住了:“哥们儿,磁带放错地方了吧?”爆炸头一惊,勉强笑道:“啥意思你?”“左边兜里,自己摸摸。” 爆炸头摸了把口袋,皱着眉头说:“咋了?我身上不能有磁带?前边买的。”丰子杰道:“跟我玩这个,你还嫩点儿,邓丽君吧?我有透视眼。”王向东也走近前去,皱了眉道:“掏出来,掏,看看是不是邓丽君。” 爆炸头看周围上来几个看热闹的,脸上一热,掏出磁带往摊上一扔,说声“我认栽”,掉头就走,被王向东在后面一把揪住,狠劲一甩,倒在便道上。丰子杰也不落后,先告诉李爱华看好摊子,一脚跨上便道,上去就砸。 这里刚一乱,人群里就钻出几个戴红袖标的协警,先喊停,简单问了情况,不容分说,就把爆炸头死劲制住,一边说:“谁的摊儿,拿上赃物,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口供。”王向东说我去吧。丰子杰不屑地说:“一盒破磁带,做啥口供?现场罚点钱不就完了嘛,咱不管那么多,给钱就成。” 一个协警严肃地说:“破磁带?你不当回事,我们还得重视呢,知道现在啥形势吗?全国严打啦!”“严打啥?”“一看你就不关心国家大事,这种违法分子严重影响安定团结,要从重从快一网打尽!” “没错,可抓可不抓的要抓,可杀可不杀的要杀!到时候,社会上剩下的都是好人了,你们也能消停地做买卖赚大钱了。”另一个协警一把抓住小偷的爆炸头,狠狠一拉:“瞧见这德行的就得圈起来!”随着声嘶力竭地痛喊,一绺卷屈的头发已经落下。 王向东随着协警走了。丰子杰看看市场人流渐渐稀落,就对李爱华说:“咱也收了。” 到钢厂宿舍把货放好了,丰子杰就溜达着去坐公交车回家吃饭。等车的人很多,好不容易来了一辆,丰子杰立刻勇猛地冲上去,死塞活塞总算挤了个位置,车厢里一股人肉味儿,也习惯了。 售票员举着票夹子慢慢磨蹭着:“新上来的,买票!都准备零钱啊,大票找不开,理解一下,理解一下。”丰子杰摸摸兜,没捏到硬币,等售票员挤过来了,就说:“大姐,下站买吧,没零钱。” 到站了,丰子杰早蹭到门口了,等车门一开,回头说:“姐姐咋着?有零钱了不?”售票员被挤在人堆里,烦躁地说:“下去吧,下车补吧。” 丰子杰蹦下车,先点上棵烟,悠闲地吸了一口,车下正有人挨个检票。这些检票员也是流动的,随机守个站口,逮着谁算谁。 “票。” 丰子杰说:“没零钱,在上面没打。补吧,四站地,五分对不?” 检票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当时把丰子杰冷看两眼,嘴角一撇:“你倒乖,逮住了就编瞎话补票,逮不着就算赚了,想得美!罚款一块!” “嘿!不信你问——”丰子杰一回头,车已经开走了。 “我问谁呀我问?年轻人,你问问自己良心吧,指那5分钱你还能娶个媳妇咋着?一点儿社会公德没有——交钱!”“我交你个脑袋!”丰子杰气哼哼就走,一边说:“别说一块,十块一百我也给得起,可支援国家建设也不能这么干呀!操,这回5分你都甭想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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