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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一切对任何一个警察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当时何川的确有点动心,但刘一浩坚决不干,他拍着桌子大声嚷嚷:"他妈的,这左堂县简直是挖全省南大门的墙角,我决不让他们得逞。"

  为此,刘局长亲自到省城活动,最后搬出省委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尽管左堂县一百个不情愿,最终还是把卫鹏放归安宁。刘一浩又通过县人事部门,把她安排到律师事务所当副主任,说这是权宜之计,让她先熟悉熟悉安宁的情况,很快便将她调到公检法系统。

  这一切,都让卫鹏夫妇感激涕零。

  何川曾在被窝里对妻子动情的说:"我们这一辈子谁都可以对不起,但决不能对不起刘局长,没有刘局长,就没有我俩的今天。"

  何川像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回到家。这要在平常,他会先打开蜂窝煤炉子的风门,坐上锅,接着洗菜,和面,张罗做饭。

  因为这十几年夫妻两地生活,女儿娇娇断奶后就一直跟着他。他又当爸又当妈,一切家务活全都是自己干,已经养成习惯。卫鹏调回安宁后,工作忙,下班没有正经时间,所以何川在家务活上从来就没有依靠过她。

  但今天他没有动手做饭,连炉子都没动。

  他心里窝着一团火,准备向卫鹏发泄一通,哪怕大闹一场。尽管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生过气,十几年中没有骂过她一句,没动过她一指头,但这次他要破破例,哪怕影响到夫妻间的感情也在所不惜。

  她太自信、太要强,太虚荣,太任性,也太不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了。

  上午下班前,公安局孙永胜副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将一张刚出版的《安宁周报》放到他面前,说:"看看吧,你爱人可能要在安宁县放一颗原子弹"。孙副局长的调门不高也不低,但何川从他说话的节奏和语气上,还是隐约听出其中的不满和责备。

  他拿起报纸,看见头版头条位置用黑体大字拼成的竖排通栏标题格外醒目。正题是:

  《安宁县行政诉讼暴出惊雷》。

  内容如下:

  本报讯:安宁县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昨天决定,本月15日公开审理杨发才诉罗川乡政府及第三被告人赵家坪村委会的行政诉讼案。

  据悉,给杨发才当代理人的是我省律师协会副秘书长、高级女律师卫鹏,给被告当辩护人的是我县黄河律师事务所主任孙有为先生。这将是一起非同寻常的诉讼,是一次高规格,高水平的较量。法庭上将有一场唇枪舌剑、精彩激烈的辨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记者们搞错了,卫鹏不会给杨发才当代理。即便代理,总也要和我商量商量,我怎么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他抓起电话听筒:"我给报社打个电话问问,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孙永胜按住他正在拨号的手:"不用打了,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这是真的。"

  何川的脸涨得通红,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抱怨地说:"她这是哪一根神经出了毛病,还是吃错了药,捅这个马蜂窝干什么?"

  孙永胜:"这的确是一个马蜂窝。你心里很清楚,杨发才虽然告的是镇政府和赵家坪,可是全县谁也能够看出,真正的被告则是赵玉虎。赵玉虎何许人也?这不用我告诉你吧。且不说他头上那么多耀眼的光环,单就他在安宁县的八个结拜弟兄,决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

  "他有八个结拜兄弟,我咋不知道?"何川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惊讶的问。

  孙永胜:"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大约从七几年开始,他们八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酒量都特别大,号称安宁县的酒中八仙和八大金刚。后来听说这八个人拜了兄弟。如今一个调到地区当部长,一个得癌症死了,剩下的六个目前都在要害部门手握重权。这几个人都是安宁县土生土长的老干部,威望极高,每个人都是一棵大树,每棵树都有一个宠大的根系,这些根系紧紧扭结在一起,盘根错节,相互依托,便形成安宁县的一道景观。即能呼风唤雨,又可兴风作浪。十几年来没有人能耐何得了。明说吧,这赵玉虎的确是一只真虎,是一只猛虎,是一只正交好运的上山虎。你爱人给杨发才当代理,公开和赵玉虎对簿公堂,这不是虎口拔牙吗?我担心她最后骑虎难下,被虎所伤。如果真要那样,恐怕到时候闹得你我还有刘局长都很被动。"我今天给你说的可全都是肺腑之言。

  何川听得目瞪口呆。

  他眼下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仍然心有余悸。

  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安宁新闻,头一条又是这个让人烦恼的消息。

  播音员他认识,是赵玉虎的女儿,但长得一点也不像赵玉虎,非但没有虎气,而且温柔、清纯。省广电学院毕业,在安宁电视台当节日主持人。

  他这才恍然大悟,孙副局长刚才为啥要和自己谈妻子为杨发才当代理人的事。

  卫鹏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把风衣扔到床上,说:"有开水吗,劳驾给倒一杯,渴死我了。"

  何川没有动弹。

  卫鹏又说了一遍。

  何川还是未动。

  卫鹏:"你今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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