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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爸妈考虑了几天,最终经不住我软磨硬泡、连哄带骗,把白家庄价值一百万的房子过户到我名下。

  其实这些早晚都是我的,现在给了,不是卖一个人情给董小利吗,他这个女婿娶了个带房子出嫁的老婆,应该对女方家长比一般的女婿好一些吧。

  当我拿着明晃晃的一串钥匙在他头顶上故意晃荡得丁当作响时,我分明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老婆,这样不好吧!你这样做,会让你爸妈以为是……"美的合不拢嘴的他摆出一脸的担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背上"上门女婿"的雅号,"我们一起努力,再勒紧裤腰带攒两年,交个首付不成问题的。干吗非得伸手给别人要……你不相信你老公的能力吗?"尽管北京房价的上涨幅度远远超过了我们工资的涨幅,但董小利买房子的信心指数可是一路嗖嗖飙升啊。

  "老公,我爸妈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也就是我们的房子。这就是咱们的家啊,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啊!干吗你是你我是我分这么清楚,什么叫"别人"?咱们一家子还要分个里外吗?以后,他们还要靠你这个女婿呢!难不成,你就永远把自己当我们家的外人?!"我苦口婆心甚至是低声下气,只想让董小利没有更多心理负担的接受这个房子,同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既然接受了岳父母这份情,作为女婿的他,将来记得好好孝敬他们就行了。

  结婚的日子终于选定下来--二月二龙抬头,既是我29岁的生日,又将成为我大婚的日子。

  这些年和董小利相处时,我们在经济方面都是AA制,无论吃穿住用,我很自觉地没有花过他的钱。我既不好意思去花,也觉得我能挣,为什么要花他的呢。

  不过,要结婚了,对于他的钱包,我还是多少有些想法的。老婆嘛,有了那张纸,看待很多问题的角度自然就有了不同。

  他好像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点着我的小鼻尖说:"结婚以后,咱家财政大权全由老婆掌管。我也会积极主动上交的,不过,老婆以后一定要手下留情,多给老公点零花钱噢。"

  看到他表现这么好,我心里还是很得意地,一想到以后就是家里掌权的主儿了,这几天美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别人结婚有的,俺老婆都得有!人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说啥也不能亏待了我的宝贝。"看着他拿着自己的工资卡,规划着给我买这买那,我心里除了感到安慰,还是暗自美的鼻涕冒泡了好几天,不过转过头来又忍不住劝他:"其实,我也不是图这图那的人。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了。别买那么多东西,攒着钱留着买房买车吧!"

  他没有听,照样按着自己的计划去安排。他寄回家里2万块钱,又让他妈妈托胖婶带到我家,美其名曰彩礼。另外,他给我买了一枚钻戒,一个白金手链,一副耳钉。我们白家庄的房子,他简单的装修了一下。

  我妈妈把婆家给的彩礼转头又交给了我:"知道这钱是小利的,我和你爸还能干,还能挣钱,花不着你们的。你们自己省着过日子吧。"

  我爸妈还有两年退休,他们俩每月工资加起来将近有九千块钱,就像我妈经常说的,他们以后花不着我们的钱。只要看到我们过的好就成,让我不要担心家里,好好攒钱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奶奶还经常打趣说:"小敏,家里不指望着你给多少钱,不过,以后成了家,别一天到晚伸手冲家里要钱就成了!家里养了你小,可别让爹妈再养你老啊,能做到不?"

  其实,我心里特别清楚,他们一门心思的就是希望我过的幸福,至于将来指望上我多少,他们并没有更多的奢求。他们唯一期盼的只是女儿的幸福,仅此而已,只要我常回家看看,陪他们坐下来聊会儿天,哪怕只是静静地坐上一会儿,他们都是知足的。

  我和董小利原本计划去旅游结婚的,这样经济又浪漫,而且还可以趁机去舒舒服服玩一趟。但小利妈妈一听这消息,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能旅游结婚呢?!那样多没意思!结婚是大事,要好好的热闹一场。我儿子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要是连喜筵都不摆,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咱们老家穷乡僻壤的就不值当操办了,小敏家在北京,不好好办一场说得过去么?!"

  听到这话,我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既然你不掏一分钱办婚礼,那我怎么结这个婚,用什么形式,我自己做主就行了,干吗事儿妈似的跑过来指手画脚,再说,我爸妈办不办,也是我家的事,您老管的忒宽了吧!我当下毫不客气地回她:"阿姨,我爸妈办不办婚礼,我不知道。我也没权利去命令他们一定要怎么做,至于别人,我想她更没权利指使我爸妈做什么不做什么吧!"小利妈妈悻悻的挂断我的电话,转头拨通董小利手机,叽里呱啦的在电话里咆哮了半天,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不过看到董小利变了脸色躲到卫生间去接电话,我就知道她肯定说不了什么好话。我断断续续地听到小利压低声音跟他妈说:"妈,这事您甭管……"

  在卫生间待了足足有半个钟头的董小利,出来后照样眉笑眼开的和我讨论婚纱照在屋里的摆放,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反正,董小利不找我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多嘴过问的。

  可是,当我把旅游结婚的想法告诉我家里时,妈妈和奶奶是反对最坚决的,她们的激烈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爸爸也不同意不办婚礼就这么草率的结了婚。

  他们认为自己女儿结婚,一定要热热闹闹的才行,而且,婚礼一定要办得特喜庆特隆重,反正冲着大操大办的规格来就成了。我委婉地说了一下小利家是绝对掏不起钱办婚礼的,爸爸还不容我说完,就直摆手:"咱们办婚礼,不用他们。我就是主要请一下北京的亲朋故旧,同事同学。至于小利家,他们愿意来多少人就来多少好了。"

  最终两家敲定了在盛百味摆50桌喜筵,其中,甩出3桌24人的位置留给小利家。

  正月十七,小利妈妈打电话说她想和小利爸爸来看看她儿子的新家,还不容我答复,第二天我就接到让去汽车站接她的电话。

  她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了,看那架势,活脱脱一个中央领导来地方视察了,她一边看一边撇着嘴指指点点:"啧啧,这房子小的……看看这家具,怎么也不买个好的呢?"

  "别说家具,就是连房子,我也想要新的宽敞的舒服的啊,这不买不起吗?!我倒是愿意结婚住好房子,有好家具。可是,我自己挣不来,我婆家也没能力提供。既然我爸妈都把家业给了我,我想就算有蹬鼻子上脸的人,也不好意思来挑剔什么吧!"我跟在小利妈身后小声地提醒她,别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了。我提供房子,你还嫌小?他妈的!

  不过,这话我断然不敢说给小利听的,他自从答应用这个房子结婚,就变得敏感多了。我处处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他。不过,他妈妈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齿。

  她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更是毫不胆怯,怎么,到了我的地盘,您都敢撒野不成。我也一脸冰霜紧紧地盯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倒是看看您有多大的脸?

  看我真敢跟她较上劲了,她识趣地闭了嘴。不过,她依旧斜着眼睛把屋里边边角角都扫视了一番。我想,她恐怕就缺一个显微镜了。

  溜达够了,她把腿一跷,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要说这姿势啊,我真是生平头一遭看见在别人家里能这么放的开的,头枕在沙发扶手上,身子斜倚着,还跷着二郎腿,翘着的那只脚还把鞋给脱了,一股化学异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而且,那只异味的穿着红袜子的脚还不停得颤悠。哇噻,那叫一个舒服啊。

  "看看,我儿子在北京也有家了,啧啧,真好啊。以后来北京,既不用住旅馆也不用去亲戚家看脸色了。自己家,想横着躺就横着躺,想竖着卧就竖着卧,哪也比不来自己家舒服啊。"她晃悠着脑袋,满脸艳羡的这瞅瞅那望望,根本无视我扭的二五八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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