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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朱辰宇瞪着她。她拎起皮包，没看他，也没管小穆，直接走出了星巴克。

　　小穆见此情景，不禁非常尴尬，站起来也想走。朱辰宇叫住了她，"你叫小穆？认识晓君吗？"

　　"嗯，我和晓君是在露丝家里认识的，后来在汤姆的酒吧里又见过面。"小穆点点头。

　　朱辰宇艰难地握紧拳头，坐了下来，指指对面的位子，"你慢慢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两人一问一答，直至小穆搜肠刮肚，已无话可说，天也已经黑了。朱辰宇整个人陷在沙发中。淡黄的光晕勾勒出他半张脸的轮廓，另半张脸则被阴影罩住了。小穆吞了吞口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等等。"朱辰宇转过脸，正视她，"你敢发誓你刚才说的全不是假话吗？"

　　小穆有些不高兴了，"你与我没亲没故，我何必撒谎！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受我一位信得过的朋友所托。"

　　他看得出这女人没骗他，所以这一切只能是真的。本来每个人都有过去，他也不该指责江晓君追过其他男人。可问题在于，按照小穆的说法，江晓君对林晓生的感情是很深的，怎能又突然喜欢上他了呢？朱辰宇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他决定去见见林晓生--倘若如江晓君一开始所说的，她画的是林晓生，与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包括那尊砗磲观音--那他就不会怪晓君。

　　被小穆领着去PLANET酒吧时，朱辰宇一路都告诉自己必须信任江晓君，毕竟自己在医院是见过林晓生的，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不过，林晓生像是在躲着他。他今天专程去了医院两次，都没能见到林晓生。

　　今夜云开月明，清朗的月光洒在PLANET门前，带来一片明亮。小穆进bar里把林晓生拉了出来，不在单位的林晓生如往常一样把砗磲观音放在了毛衣外。朱辰宇躲在一辆私家车后方，距离不远，能瞧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胸口被重重地打了一下，因为这尊观音不是普通的信物，是家传的，奶奶曾说漏嘴，说有一对。关于另一只的去向，奶奶含糊地说在一个女人手里。长大后，他才明白了母亲和父亲以前常常吵架是有原因的--父亲还有另一个女人，那女人应拥有与他一模一样的砗磲观音。

　　人遭受打击的时候，很容易把过去的不满、质疑统统翻出来。朱辰宇此时此刻就是这种心境。假如江晓君与林晓生本来就认识的，为何在医院里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

　　小穆遵从朱辰宇的叮嘱，没有把他的事透露给林晓生。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她便放林晓生回了bar。绕过私家车，她笑问："我没撒谎吧？"

　　朱辰宇骇然，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没回答，竟自走开了。

　　"怪人，连一句基本的谢谢都没有。"小穆只道是自己白帮了忙，抱怨了句，回酒吧继续喝酒。说起来，她愿意帮夏莎这个忙，也是被人说动了，以为江晓君脚踏两条船。

　　江晓君也很郁闷。安逸如说王组长一组人忙得昏天暗地，所以派她去做帮手。她来到一看，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里虽忙，但也不像安逸如所说的那种程度。王组长说没有活适合她干，于是她除了替人整理文档、搬东西，大多时间只能坐在一边看别人干活。习惯了从上班忙到下班的她，觉得挺无聊的。

　　晚上她早早回屋休息。半夜一二点，手机响了一下。她摸到按键，屏幕白亮，显示出来电的人是朱辰宇。她打回去，嘟嘟的长鸣声响了很长时间，她不禁有些紧张。

　　终于，朱辰宇嘶哑的声音传来，"晓君吗？"

　　"辰宇，"为避免吵醒同屋的同事，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来到走廊，扶着栏杆问"怎么了"。

　　呜呜的风声过后，他突然问："晓君，你喜欢我吗？"

　　江晓君糊涂了，"喜欢啊。"

　　"为什么喜欢我？"

　　江晓君不是傻瓜，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辰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晓君，我希望你现在就对我说一句我爱你。"

　　"辰宇，"江晓君感到莫名其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你说不出口，是不是？"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往常的他，江晓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辰宇，你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会很担心的。"

　　"你会担心？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是有位置的？"

　　夜风很凉，她一边来回走，一边诚恳地说："当然，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除了我妈妈，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听到她的肺腑之言，他沉默了一阵，说："那好，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追求过林晓生？"

　　江晓君心底大喊一声不好，挠挠乱蓬蓬的头发，点头，"是的。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叫不是我想的？"他厉声质问。

　　"那个那个，因为林晓生是……"是女的！江晓君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因林晓生要求过她别说出去。

　　"是什么？"

　　"是……"江晓君急得抓耳挠腮，"辰宇，你得相信我，等我回去再好好和你说吧。"

　　"有什么现在不能说吗？！"

　　"也不是现在不能说。"江晓君蹲下，双手抱住头，深深吸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辰宇，你会相信我的。我在夏莎的事上也相信你，不是吗？"

　　她的话激怒了他，他大喊道："不要把我和夏莎的事，与你和林晓生的事扯到一块儿！"

　　接着他挂了电话。江晓君有些担心，拨了好几通电话，他已经关机了。长叹一口气，她只好回了房间。

　　心情不好，又担心男友，第二天上班她一不小心犯了个小错，王组长立马喊她停手别干了。当众遭辱，她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偷偷打电话给王莉。

　　王莉跑到独立卫生间，掩了门，才敢与她说："晓君，我在帮你问其他公司要不要人呢。"

　　"炒我鱿鱼！理由呢？！"江晓君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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