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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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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挣脱了庄秋水的手说:“我自己可以上去的。” “我不放心!我答应过双双,要送你到寝室的。” 田巧儿已经跑下楼梯了,但当她看到庄秋水身边的小蝶时,那张脸立即由兴奋变成失望,接着又转成了对小蝶的轻蔑,潜台词是——就凭你这样儿? 庄秋水说小蝶生病了,走路不太方便,请田巧儿保护她上楼。 这时,田巧儿的脸色已一阵青一阵白了,她心想你半夜打电话请老娘下来,却是要搀扶尚小蝶上楼,好像这丑小鸭变成了千金小姐,而“校花”倒成了侍女丫鬟! 但田巧儿到底还是要面子,她硬撑着点了点头,便搂着小蝶的肩膀一起上楼了。 庄秋水目送她们消失在楼道里,又傻傻地站在原地半天,直到舍监出来把他赶走。 同时,小蝶已回到了寝室。田巧儿当即翻脸道:“没想到你还会来装病这一招!算你狠!” 宋优和曼丽也很惊讶,她们正等着十二点的世界杯比赛。当看到小蝶苍白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其实,今天大家情绪都不好,下午刚回学校就听到了一个噩耗——白露死了! 老师禁止她们谈论这个话题,男生们私底下却传得神乎其神:说白露气管里生了一个虫子。最后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绿色螳螂,撕破白露的咽喉爬了出来…… 同寝室的室友突然死于非命,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的。虽然平时关系并不是很好,但她们还是掉了不少眼泪。何况前几天白露反常的表现,那天半夜里呕出来的虫子。如今白露的床铺已空了出来,或许她的幽灵仍然眷恋着这里,悄无声息地躺在她们的身边。 尚小蝶爬到上铺,闭上眼睛再也不动弹了。 人生最恐怖的一天终于过去了,但她再也无法回忆了,宁愿拿个橡皮擦全部抹去。 额头还有些热度,脑子里有无数个人在说话,还没有睡着梦已经跳出来了。 她梦见了妈妈…… 走出蝴蝶公墓后第一个白昼。 她睡了整整一上午,直至阳光照射到额头,才痛苦地睁开眼睛。 眼前没有古老的高墙,没有深深的门洞,也没有荒草下的墓冢,只有金铃子的歌唱。尚小蝶转头看了看对面,床铺上空空如也,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抓了抓头发,责备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 床脚就是她的大包,她爬起来把包打开。包里还有孟冰雨的笔记本,包括手电筒和指南针。还有手机呢?手忙脚乱找了半天,在书包夹层里找到了,大概是庄秋水帮她放进去的。 她摸摸自己额头,热度已退了下去,喉咙也不像昨晚那么疼了。但浑身上下的关节还很难受,有什么力量正在撕裂自己。 包里有昨晚医院开的药,她艰难地爬下来,倒杯热水服下了药片。 她看到了白露的床铺——空空如也的床铺,现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白露的日常用品,都被学校老师带走保管起来了。白露的养父母都已经死了,惟一的姐姐去年已死于神秘车祸,现在她又孤零零地离开世界。 还有,白露喉咙里的虫卵——那究竟是什么? 小蝶又要掉眼泪了。 她去洗了一个热水澡,要把从“蝴蝶公墓”带来的尘土都洗掉,但总有些东西永远都洗不掉。站在浴室的落地镜子前,她戴上眼镜看着胸前的胎记——奇怪,颜色不对了,本来是丑陋的棕黑色,如今变成了好几种颜色。一大块鲜红色,好像要从皮肤里渗出血来…… 原来你道旧疤痕,现在却宛如刚被撕破的伤口,她下意识地捂住胎记,觉得皮肤上微微灼热的疼痛。又感到一阵头晕,越想看清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就越是难受。她痛苦地抱着头,穿好衣服跑回了寝室。 前脚刚踏进房门,陆双双后脚就踩了进来。她带着吃的东西,来慰问最好的朋友。 “哎呀,你真让我担心死了——”双双忽然想到了白露,立即掩着嘴说,“哦,我们不能说‘死’这个字。” “你也知道白露死了吧?” 小蝶苦笑了一下,看着已经腾空的床铺。 “他们传说的是真的吗?白露喉咙里长出了一个螳螂?” “我——不知道!” 双双突然压低了声音问:“你真的找到蝴蝶公墓了?” “嗯,不信你可以问庄秋水。” “他已经在电话里和我说过了。对了,你干吗不接我电话呢?” 尚小蝶摇摇头,她如何找到蝴蝶公墓的?那里又是什么样子?她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6月12日下午14点30分 站在课堂上的是孙子楚,洪亮地念出了《庄子·齐物论》中的《蝶梦》。 尚小蝶坐在第三排,随着孙子楚抑扬顿挫的语调,唐宋平水韵的古音,她仿佛也随两千多年前的庄周,一同化身为翩然飞舞的蝶。陆双双却偷偷听着MP3里的《两只蝴蝶》。 第一次听孙子楚讲课,原来的老师突然生病,临时请孙子楚来救火。谁知这家伙抛开原有教案,天马行空地说起了庄子。刚说完《秋水》,便跳到了庄周梦蝶:“庄子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在大自然无拘无束地飞舞。他觉得自己更适应蝴蝶的生活,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个叫庄周的人。一梦醒来,默然神伤,不知是庄周做梦化为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化为庄周?但蝴蝶不是庄周,庄周也不是蝴蝶,二者在不经意间已然物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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