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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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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唱不尽春光,为何偏要唱。 安之只待了大半小时就告辞了。方书衍送她出门,看着她坐上车,与车内的虞玮韬遥遥颔首后,直到车子开出老远,她才依依挥了挥手。 从始至终安之都没有唤她一声“妈妈”,诚如虞玮韬所言,安之此行只是为了求证心中的疑问。可是她明知如此,还是本能的在心里抱了些小小的奢望。 这一生,若说有亏欠,那么她唯一亏欠的就是女儿了。她从没想过女儿会原谅她,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面对安之那一句句的质问,她还是会觉得那些话像利刃一样,在她心头挥酒自如、削铁如泥,痛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留下来吃饭?” 她仔细看他,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细细打量他眉眼五官。 “怎么了?” 她忽然笑了下,笑意未及眼底,又隐没在她嘴角:“没什么。” 刚才她问母亲为什么从来不去看她,也从来没有只字片语寄给她时,母亲用沉默代替回答,眼睛却下意识地瞥向那个竹藤箱子。她跟着看过去,一开始只是觉得那箱子比印象中小了许多、陈旧许多,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母亲沉默了许久,她便四处打量一番。平房不大,也很简单,几乎没怎么装修,但被打理得很干净。她左右看了个来回,再次将视线移到那个竹藤箱子时,才发现箱子左侧破损的一角底下,露出一小片相框来。她几乎条件反射地起身走近,一时摒息忐忑,就这么一两步的时间里,她不是没想过或许会看到自己年幼时的照片。然而一切不过她自作多情,那一小片相框里出现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 照片很老旧,照片里的年轻男人也不是她的父亲,安之明明不认识照片中人,却总觉得他很眼熟。等她从母亲家里出来,一眼看到车子里的虞玮韬,才猛然想起照片中的男人和虞玮韬长得实在太过相像,尤其是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安之当时虽然年幼,记不清太多事,后来零星听到的关于母亲的种种流言也并不完整,但她在拼凑真相的过程中,确实从未将母亲的“偷人”对象和大麦哥哥的父亲联系在一起过! 或者说,她从未去细究过那个让母亲离婚并扔下她不管不顾二十多年的男人究竟是谁。她知道有这样一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是谁于她并无关系。在她固有的认知里,这件事的关键始终是她的母亲,至于是这个男人、或那个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此刻当她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时,之前困惑在她心里的种种疑问与不解豁然开朗。 虞玮韬的忽冷忽热,他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大麦哥哥,假装生命中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小米的女孩子,包括他甚少讲自己的事,也不太喜欢听她说太多小时候的事,一切的一切,她早已感觉到他心里有个隐而不露的心结。她曾经以为那个心结是他的玻璃情结,后来感觉不是后,又找不到解疑点,就一直搁在心里悬而未决。原来他深埋于心的那解不开的结,竟是他父亲与她母亲的这段过往么? 车子转出村口,直向闹市区驶去。安之伸手打开车载音乐,直到混乱的思绪、紧绷的情绪在轻柔的音乐声中渐渐放松下来,她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半像倾诉半像闲聊,其实更多的却是麻探:“我今天看到那个竹藤箱子了。小时候我觉得那个箱子好大,今天一看,忽然觉得怎么变这么小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你说是不是?” 她停在那,指尖跟着音乐在腿上轻轻压着节拍,闭目抬颌,作微熏陶醉状。一曲结束,她又不紧不慢的飘过来一句:“这么多年,我对这个箱子印象的深刻竟远远超过母亲,你说奇怪不奇怪?” “安之……” “我刚才问她,在与父亲还维持着婚姻的状态时,她是不是就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你猜她怎么回答?”她手托着脸颊、胳膊支着窗,歪着脑袋看前方,眼角余光却紧锁住他的一举一动:“她说没有,你说我应不应该相信?” 他握方向盘的手一紧,缄默。她继续自言自语,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要是上次过来没有错过,她又给我这样一个答案,我想我肯定选择不相信。” 就是这么两个月的时间,却已经改变了太多东西。就像五岁那年的夏天,不过短短一个暑假,足够让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今天聊通宵好不好?”吃完饭,安之就缠着虞玮韬聊天。什么证明自己清白、什么分手、什么让他好看,统统见鬼去吧,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通宵?虞玮韬欣喜于安之突来的热络,头却隐隐犯疼:“熬夜对身体不好。” “不管不管,我们今天从最基本的聊起,你先还是我先?”她体贴的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分好。 “最基本的?” “嗯,就比如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梦中情人又是什么样的?” 他失笑,略略沉吟一句:“小时候的梦想?”然后仿佛有一刹那陷入回忆之中,回过神来他才笑道,“小时候梦想有天能住进自己亲手设计建造的房子。” 如今他已经完成了儿时的梦想。 “那么梦中情人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问得很急,又兴奋又期待的样子,看得他一阵囧过一阵。他就她这么一个女朋友,她居然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快说快说,我保证不吃醋好了。” 他便故意照着她的样子往反方向说:“温柔温婉、贤淑娴雅,兼有一手好厨艺。” 安之听了哈哈大笑,一脸的得意:“怪不得你会喜欢我。” 他短时不能反应,随即败下阵来,配合得反问她:“那么你呢?”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男科学家。” “什么叫男科学家?”虞玮韬彻底认输了。 “先变成男人,再做科学家,于是就成了男科学家。” 他不觉替她心疼,一会儿觉得她就在他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一会儿又迫切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犹豫间,她已先一步开了口:“从小到大,你有没有特别难忘的人或事?家人亲戚什么的不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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