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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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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瑕思忖再三,处在这个位置,各方人马都在盯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行差踏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吸了口气,顿时觉得天地悠悠,无处可容身,万念俱灰,不如归去,她强压住颤抖的声音:“我好想逃。” 声音那样轻,听在康熙耳里却如雷贯耳,他退了半步,腿撞到内寝的小妆台边,顺势往后一坐,不敢相信地看着留瑕,想提气说话,胸口却郁闷地发不出声音。奇怪的是,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一种被抛弃似的悲哀,他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内寝,不过一箭之地,却是七年夫妻恩爱,十三年的相知相惜,一起涌上心头。手心发凉,眼睛却发热,感觉脸上有物淌过,心知是泪,却连抬手去擦都提不起劲,只能任泪水落下,湿了留瑕亲手做的米白衫子。 一坐一站,像是隔着一条宽阔的河,再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面目,只看得见对方与自己一样心灰意冷的目光,在黑暗中,渐渐地暗淡下去。 “你真的……忍心丢下朕……”康熙轻轻动了一下,试着站起身来,一开口的确定句子变成询问,“吗?” 留瑕不语。 康熙快步走近,留瑕没有再避开,康熙见她没有抗拒,心中一松,压抑已久的情欲如凌汛爆发,冲破厚厚的冰层,缓慢地推挤着,直到排开她的犹豫。矜持、羞赧,已经被他搓揉得丝毫不剩,留瑕叹了口气,闭上眼:“罢了,都由你吧……” 康熙闻言,停下了动作,他轻抚着她紧闭的眼,留瑕感觉到他的手轻柔地游移着,她紧紧地依偎着康熙,她想念他的臂膀、也需要他的爱抚,册妃以来,从不曾与他分离这么久,也许是太寂寞了…… 天色已经全暗了,西暗间里燃起几盏烛火,昏黄的光,透过折门上夹的白色窗纱,照到床前、洒在留瑕雪白的藕臂上、落在康熙赤裸的背上。几番云雨,康熙紧拥着留瑕,她的长发散在他臂上,轻吻着凝脂般的香肩,她给他累坏了,鼻息均匀,早已睡熟。 小别胜新婚,康熙突然发觉自己从不知道什么是新婚宴尔。大婚时,他跟皇后都还是孩子,懵懵懂懂地完事,也不觉得什么。就是留瑕初封妃时,也只觉得心愿得遂,因为他们已经太熟识了。 隔着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事,回头再看留瑕,康熙不忍睡去。枕着她的肩,算来已有半年不曾燕好,她变了,变得有些让他不认识,可也因此,带来一种奇异的甜蜜、眷恋,这大约就是新婚的感觉吧? 康熙闭上眼睛,想象着今晚天边的星斗,那弯寂寞的新月,像她微皱的眉。他的手爬到她胸前握住,留瑕“嗯”了一声,转过身子,星眸如醉,无语却依依,康熙吻了她,低声说:“朕不久还要去塞外,你跟着去散散心,好吗?” “我想回江南……”留瑕难得地任性起来,她又叹了口气,“记得去苏州的事吗?” “朕没忘,你再等等,朕处理了西北的事,匀出时间,就带你回江南、回你的挽霞斋,我们去扬州听戏、苏州听评弹、杭州吃船菜、钱塘观潮……你想去的,朕都带你去。”康熙也难得地纵容,此刻,他只想讨好她,须臾不敢忘的国家大事,在床笫之间、在留瑕眸中,全都暂时丢到一旁了,“不许你叹气,叹一口气,老三岁。” 留瑕轻笑,眸中迷雾,暂时沉了下去,笑靥如二月春风剪开满湖烟雨,透出了新生的芽尖、久违的天真。 承乾宫.康熙三十五年夏 留瑕在康熙回来之后,再也没有犯过夜游症,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精神也抖擞许多。康熙把更多时间放在她身上,恨不得每晚都来承乾宫才好,种种浓情蜜意,竟比从前更胜几分。 后宫表现得十分平静,即使人人都至少半年不曾一幸,但是对于康熙这半个月来的专宠,至少在表面,都不曾表现出不满。然而,紫禁城里成千上万的眼睛都在盯着,外朝更是密切地注意,就连还在蒙古善后的索额图,每天早上,也都要先看了家人送来的朝中消息,才去做事。 佟国维静静地坐在家里书房,就着天光,重新誊写奏请立后的折子,一是趁着现在国有大庆。二是趁着留瑕最是受宠,利用康熙的偏爱,好将她扶正,就算不能扶正,至少也要晋位皇贵妃。三是佟国维已经发现康熙对于明珠、索额图都不信任了,连带着,他们两人背后的大阿哥与太子,也显得不稳。 佟贵人也静静地坐在自己房里,巴雅尔在她对面,欲言又止。佟贵人端着一杯茶,优雅地喝着,她在等巴雅尔发话。 “佟姐姐,我……我今儿来……”巴雅尔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我想跟慧姐姐一样,做博格达汗的妃子。” 一口气说完,巴雅尔就紧张地看着佟贵人,而她却只是拨着茶上的茶叶,吹了吹,又喝了几口,才慢悠悠地说:“这我没什么意见。” “真的?谢谢姐姐。”巴雅尔开心地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不过……”佟贵人拉长了话音,淡淡地笑了笑,“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你的身份特殊,总要娘娘、皇上、太后与你家人同意了才是。” 巴雅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声地说:“姐姐,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家人是不会说什么的。博格达汗之前选的几个秀女都比我小得多,太后大约也不会有意见。但我知道慧姐姐不待见我,可我是真的想嫁给博格达汗,没有其他的心思,我今儿来,就是求姐姐把这话转给慧姐姐而已。” 佟贵人还在拨着茶,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乏了,我这几日不知怎么,背上酸得很。” 说着,就扣着茶碗,缓缓起身。巴雅尔见状,知道是要送客了,委委屈屈地起身告辞。佟贵人透过炕边那一小片玻璃窗,望着她离去,冷笑一声:“才几岁大,就要拐自个儿堂姐的男人,真奇了。” 当晚,留瑕就从佟贵人处得知了巴雅尔的话,佟贵人一字不漏地转述了,便瞅着留瑕:“姐姐,您怎么看?” “我去问问太后跟皇上,他们要都愿意,我没意见。”留瑕低着头,勉强地扯了扯唇,“妹妹,咱姐儿俩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说真格的,我不愿意巴雅尔搅和进来。这事若是允了,旁人要说我培植私人,不受宠也还罢了,若是受宠,我们是哑巴吃黄连,谁都不可怜我们的。” “那就压着吧?横竖除了我们,也没人知道。”佟贵人压低了声音,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 留瑕摇头,拍了拍她的手:“哪里压得住?还有太后呢!我这里压着,保不定就报到太后那里,太后向来不赞成专宠,再说,博尔济吉特妃多几个,说到底都是太后的人,只要巴雅尔愿意,哪有个不肯的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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