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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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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闻到了菊花香还有一种像晒干麦子的味道,眼皮上凉凉、沉沉的,因为作息不正常而充血的眼睛轻松了些。眼睛不能看的时候,耳朵就变得特别灵敏,他听见留瑕很轻很轻的呼吸,钢针和线穿过布的摩擦声,还有帐外有人踩着马刺走过,大约是巡营的军士,康熙也不确定,轻轻的"啵"的一声,是烛火爆了烛花…… 留瑕专心地缝着纱袋,她多做了几个,方便替换。那烛火跳了一下,她拿了剪子剪去烛花,觉得眼睛很酸,将纱袋推到旁边,伏在案上假寐。这一睡,就睡到四更时分,由于多年都要在四更叫起,所以不管多晚睡,留瑕总能在四更之前醒来,康熙常说她是"活的自鸣钟"。 烛火早已熄了,大帐里漆黑一片,留瑕爬起来,压了许久的手臂酸软无力,昨日骑了整天马的腿也麻得不能使力,勉强走了几步,双膝一软,又坐了下去。却听康熙闷哼一声,原来是坐到他身上了,她连忙想起身,无奈腿实在酸麻得厉害,加上刚刚大概站起来太快,头也觉得有些晕眩。 康熙的手,抓住了她的腰:"留瑕吗?" "我都没说话呢……这样就知道?"留瑕想要移开,康熙却紧扣着她的腰不放。 康熙摸着她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朕就是知道是你。" "您要吃点东西吗?还是喝水?"留瑕问,拿开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康熙说不要,她轻吻了他:"那我出去拿点热水,给皇上洗手洗脸好吗?" "好。"康熙缩回去被子里,闷闷地说,留瑕摸黑走出去,他又说,"等等,架子上有朕的斗蓬,草原上清晨很冷,穿起斗篷,别着凉了。" 留瑕一出大帐,就打了个哆嗦,裹紧康熙的斗蓬,侍卫们看见留瑕出来,打下千去:"娘娘吉祥。" "吉祥,能否麻烦给我兑些热水来,要给皇上梳洗。"留瑕客气地说,侍卫们答应了一声,就去张罗。 七月天亮得快,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线光,天幕仍是深蓝,东边的地平线上,垂着一颗明亮的星辰,斜吹的风,将斗篷下摆吹起又落下。草地上凝着露珠,靠近地面,是一层薄薄的雾水,留瑕闻到泥土的味道,脚下踩的,是肥沃的黑壤。她看着天际,若是没有兵祸,这北国初秋该多好看!与康熙携手同游,辽阔的天地间,只有两个人,多好! 侍卫拿来了水,留瑕替康熙盥洗之后,他又撑着病体起来办事。留瑕拗不过他,他也不让她在旁守着,要她上床去休息,自己带着一群侍从,跑去红衣大炮营了。 留瑕疲倦地走进内帐,刚要休息,隆科多匆匆走进,对她一躬"娘娘吉祥。" "小多子,什么事?"留瑕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回娘娘的话,皇上刚才交代,让我给娘娘准备了热水洗浴,不过这里水少,自然不比行宫里可以香喷喷地洗贵妃浴,先禀报娘娘。"隆科多恭敬地说。 留瑕点了点头,对隆科多说:"我理会得,能稍做梳洗,已经很好了。" "谢谢娘娘,原先还怕娘娘不乐意,娘娘既理会得,就是痛怜小多子了,这就准备去。"隆科多呼出一口气,调皮地笑了笑,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粗壮的蒙古大娘抬着一个中型的木盆和两桶热水进来,后面一个姿色普通的汉人女子,接着才是隆科多。他对留瑕说:"这两位大娘是火头军里帮着烧饭的,一会儿就她们给娘娘守门,这位刘阿姐是来伺候您的。" 留瑕向三人微笑,用蒙语跟两个大娘说了几句,两人憨厚地笑着把水倒进木盆,就出去帐门外了。那个刘姓女子则替留瑕褪了衣衫,留瑕坐进盆里,刘女沉默不语地用布巾给留瑕擦洗身子。留瑕大约觉得这样的寂静有点尴尬,而且那女子的目光,冷冷地投在她裸着的身子上,让她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刘阿姐,也是帮着做饭的吗?"留瑕用汉语问,试图打开死寂。 刘女扫了她一眼,平板地说:"我是营姐儿。" 那个"姐儿"两字说的很分开,留瑕一听就知道她不是北方人,僵硬地笑了笑说:"阿姐是南方人吧?我也在南方住过十多年。" 刘女的手停了一下,冷笑着说:"你是娘娘千岁,用不着跟我这种下贱人称姐道妹。我说了我是营姐儿,你养尊处优的,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是营姐儿吧?" "我确实是不知道……"留瑕有些不解,她从来没遇过对她怀着这么深敌意的人,为什么? 刘女嘿嘿地笑了几声,留瑕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她露出手腕上的一个铜钱烙印说:"这总该明白了吧?" 留瑕无言,她确实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营妓,所有的营妓都要在手腕上烙一个铜钱印记。所以有句咒人后代的话是这么说的"女盖铜钱印、男生铜钱疮",是骂人后代做丐、做娼的恶毒话。 留瑕能说什么呢?刘女确实有理由恨她的,一为娼妓、一为皇妃,帝国的顶端与底层相遇,留瑕竟感觉畏惧。那样深沉的怨恨目光扫视着她,不是人的眼睛,是一只被剥夺了一切的野兽,恨、恨、恨。 留瑕不安地背过身去,刘女却又拿起布巾擦过她的背,用一种揉着嫉妒、羡慕、仇恨等等情绪的复杂声音说:"你的皮肤,怎么就那么好看?一点瑕疵都没有……" 猛地,留瑕被扳过身,刘女竟攫住了她的胸部,恨恨地揉捏着:"这么好看的奶子,只给那满鞑子看过吧?" "你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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