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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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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人刚才伺候皇上的时候,皇上不知怎么,竟背过气儿了,似乎很不好,佟贵人请您去看看。"魏珠恭敬地回答。 留瑕一惊,连忙下床找鞋,衣裳也来不及换,只披了件外衣:"快,去把皇上前日赏的苏合香酒拿出来。" 一边交代,一边就急急往前头的贞顺斋赶去,里面忙成了一团,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留瑕强忍着头痛,喝斥一声:"都在做什么?" 众人都停下动作,佟贵人的一个宫女想要解释,却发现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闭着嘴不说话。正屋跑出来个小太监,跑到她前面,急得说话也不利索:"娘娘……皇上、皇上……" "醒点神!没见过点事!这还算我承乾宫的人?"留瑕抬起手,兜脸就打了那小太监一巴掌,承乾宫上下从没见过这主子打人,此时全都镇定下来,却听留瑕的声音沉稳地指派差事,"你,去请御医,那两个,你们去烧热水、拿手巾把子,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把没值夜的都给叫起来,不要乱跑,就在廊下听吩咐。" 留瑕一甩手进了正屋,这贞顺斋不像正殿那样宽敞,内寝更是有些挤,一进屋,佟贵人惊喜地叫了一声,眼泪就掉了下来。留瑕示意她不要放声,轻轻走到床边,只见康熙坐在床上,脸色有些灰白,闭着眼睛似乎很痛苦,呼吸也有些浊重,留瑕一靠近,他的鼻子抽了抽,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留瑕。"康熙说,勉强地对她微笑,"朕只是有些气血不通……" 留瑕摇了摇头,让他别动气说话,轻轻抚着他胸口给他顺气,不一会儿,魏珠带着一个明黄小瓶过来,留瑕接过瓶子,打开喝了一口试毒:"皇上,这是您制的苏合香酒,先用一口。" 康熙点头,留瑕亲手给他喂酒。这是他看了《梦溪笔谈》之后,让太医院做的药酒,治疗心窍不通、气血淤积最是有效。留瑕拿着瓶子凑到他唇边,浓郁的药香中,真正让他安神的还是她那混了酒香的沉水香气。药酒不能喝多,康熙抿了一口,留瑕就收了瓶子。 留瑕打开他的上衣,滴了一滴苏合香酒在手上揉开,抹在康熙白皙的胸膛上,轻轻地推着,原本看着有些不健康的皮肤上,泛起了血色,康熙呼出气来,脸色这才回复正常。 御医匆忙地赶来,给康熙请了脉,康熙问:"朕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您前些日子的旧疾还未好,今日酒沉了,大约是受了点寒,又……又……呃……"御医看了站在旁边的佟贵人一眼,斟酌着字眼说:"又有些过急……这这……寒热不调……气血不畅……所以这……这……" 康熙咳了咳,心虚地看了看没有表情、但是把手从他身上移开的留瑕:"朕知道了,你看该开什么药吧!" "回皇上的话,慧娘娘刚才给您用的苏合香酒就够了,只是皇上这几日……嗯……这几日还是早睡些,小臣会开些温补的药膳,请皇上每日服用,大约三四日就可以调理好。"御医说,康熙点头,御医叩了头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康熙、留瑕与佟贵人,留瑕盯着康熙,嘴里却说:"妹妹,劳你驾,去厨下瞧瞧给皇上煨的夜宵好了没。" "唉。"佟贵人答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出了正屋。在她房里出了这事,让她感觉很难为情,宁愿避得远些。 佟贵人刚带上正屋的门,留瑕就伸手探进被窝,摸到了他裸着的腿,康熙不自在地动了动下身,刚才突然换不上气,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一向带着傲气的眸子,罕见地羞涩起来,俊容窘迫,他感觉到留瑕的手放在什么地方,想要耍赖糊弄,但是……她的手……康熙羞得连耳根都红了。 "寒热不调、气血不畅?"留瑕的眼睛警告似的眯起,突然,她露出一个看似温婉的微笑,"我看是该换裤子了吧?不觉得凉吗?" 留瑕抽开手,扭头就走,门板"砰"的一响,康熙的嘴角动了一下,看来这番,她真的生气了…… 留瑕是真的动怒了,从那晚后,都不跟他说话,康熙起先还跟她闹着玩、变着法儿讨她开心,后来就连搬出老太后都没有用。康熙来到她跟前,她就装作没看到,自顾自地做别的事情。 将她召到乾清宫,因为再怎么着,康熙都不会用强,所以留瑕连手也不让他碰,给她气着了,康熙干脆也不理她。两个人你怄我、我气你,就这么冷战着,年都过完了,两个人的气还没完。 今年的九九消寒图已经写到了"飞柳庭柏珍重待春风"的"风"字最后一点,康熙提笔蘸了蘸朱砂,跟留瑕闹脾气好像是"珍"字时候的事了,康熙不太懂,她到底在气什么?是气他幸了佟氏吗?也不像,他一直都不只有她一个女人。 "不过就是去了佟氏那里……"康熙嘀咕着说,严冬冰雪已融,留瑕的笑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康熙想起了永寿宫养的海棠花,他问,"永寿宫的花开了吗?" "回皇上的话,开了,今年春暖,花早开了一个月,特漂亮。"梁九功躬身说。 "是吗……你去承乾宫,叫留瑕到永寿宫去,朕有话对她说。"康熙吸了口气,郑重地点上"风"字的点,"让她别带那群闲杂人等,朕要好好陪她看花。" 留瑕站在永寿宫前,一般的海棠花没有味道,但是永寿宫的西府海棠,却是海内少有的名种。浓郁的花香随着空气浮动,东风拂过,绿叶红花轻摇,如佳人巧笑倩兮。留瑕缓缓地闭上眼睛,任香气流过身边,睁开眼睛,花雨纷飞中,何处吹来长风?卷起落花无数,粉红的海棠花瓣如一行候鸟,飞上蔚蓝的天空。 满地落花,如满腹的红尘心事,那样凌乱却又无从整理,落花尽头,康熙的身影缓步而来,他穿着龙纹绫面长袍,腰间束着明黄带,带子下佩着留瑕给他做的明黄荷包,白净的鹅蛋脸上,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 留瑕隔着满园早春景致看着,对他的气愤早已轻了,当时到底为什么生气,也记不清楚,只是记得,看见他在别人的床上,因为不珍重身体而险些有生命之忧时,心中似乎蹿起了无法抑制的火焰。在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感觉到什么叫做贪、嗔、痴,贪求他的注视、嗔怪他的处处留情却又痴恋他的深情款款,这个发现,搅乱了她的心,即使到了现在,还没有定下。 没有说话,只是越走越近,相拥的瞬间,紧得似乎永远不会放。留瑕与康熙都心软了,康熙在她耳边,低声下气地说:"是朕那日犯浑,不要生气了,好吗?" "若是生气,就不会来了。"留瑕抱着他的手臂,闷闷地说:"您要幸佟贵人,只管翻牌子,不要在承乾宫里,我当做没看见,万事俱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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