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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有屁用！不喝。吃早餐了没有？"

　　"买了早餐在厨房里。要吃吗？"

　　"不吃。妈的，昨晚那帮人拼命灌我，头痛死了！"

　　"事情说得怎样了？"

　　"唉，朝中无人啊！那帮家伙，平时一起吃喝玩乐还可以，到要他们帮着办事的时候，都TM装傻。"

　　"权总哪？上次不说，要你安心工作，到时再说嘛。"

　　"那个人，老奸巨猾！唉，如果当初要了他介绍的那个女人，可能现在就不会这样了。他说不定会出力拉我一把。"

　　这话让我觉得很刺耳。什么意思哪？后悔没要那个女人是吧？"那个女人结婚了吗？没结婚，你还有机会啊，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我像关少那样，找个有后台的女人，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我猛地站起来，"现在去找啊！趁没结婚，还来得及！"说着，我转身就往门口走，想离开这个房子。我已经受够了他暗示我帮不上忙的话语。既然他这么想当官，那就趁着还是三十一朵花，有几分姿色的时候，去搞个有权有势的女人好了。

　　"你去哪儿？"他在我背后大声喊，"我说错什么了？发脾气是吧？我心里难受，发下牢骚都不行吗？"

　　走到门口，看到鞋柜上放着的刚刚换完水的富贵竹，看到厨房里放着的早餐，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冯宝宝，你站住！"他在我身后哀伤地喊叫，"你给我回来！"

　　等电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这个熟悉的走廊、熟悉的阳台，眼泪打在裙子上。

　　"不许走！"听到他追出来，拖鞋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啪啪响得那么刺耳。我不想回头去看他，此刻只想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间让我窒息的房子和这个让我窒息的男人。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我，"不准走！"

　　"放开我！不是嫌我没本事吗？你去找个有本事的女人啊！"我想挣开他。

　　"不要吵，邻居都在睡觉。我们进去谈。"他连推带抱把我弄回房子里，靠在门上用身子压住锁头，用双臂紧紧地箍住我的腰，"不准走！冯宝宝，你打我吧！反正不让你走！"

　　看着他无赖的样子，我狠狠地用手打他的肩膀。他把我抱到沙发上，用手抚弄我的脸，"我爱你，冯宝宝。如果我想攀个高枝，你以为我没机会吗？单位几个领导都给我介绍过女孩子。可我不想要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不想跟自己看着不顺眼的女人过一辈子。"

　　"那你干吗说那些话来气我？"

　　"我心里难受啊，你体会不了。"那一刻，我看到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

　　或许，真如月月所说，他是个极度矛盾的男人--想要出人头地，又不甘心卖身给权贵，想要找个自己爱的女人一起生活。只可惜，他所处的环境没有给他两全的选择。

　　我紧紧抱着他，这个一米七七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在我肩膀上抹眼泪，脆弱得像鞋柜上的玻璃花瓶一样。

　　一个人生活，喂饱自己，全家不饿；不需要想念任何人，简简单单，无牵无挂。而拍拖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恋爱了，却不能够互相分担，也是一件很累人、很辛苦的事情。

　　"五一"长假又如期到来。在我决定是否要去香港陪妈妈、散散心的时候，左锐告诉我，他父母要过广州来玩，想让我跟他一起陪着老人转转。老人家春节过来的时候，广州连续下着雨，阴冷潮湿，他们怕湿气，没敢出门。对于这个儿子生活工作的地方，想必他们也是很好奇，很想有更多的了解。

　　在机场接到他们后的几天里，我的多数时间都和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老人家标准的江浙口味，喜欢甜腻，喜欢用重芡。一起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亲自下厨。一来，我做的饭菜不合他们口味；二来，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我，想让我融入他们家的生活中，想让我习惯他们做的饭菜和口味。

　　老人的年纪和脾气有点像我爷爷奶奶的组合--男人威严不爱讲话，女人絮叨而慈爱。这让我很适应。

　　抛开了工作上的各种烦扰，和父母在一起，左锐明显开心很多。无论多大年纪的人，在父母跟前，永远是个孩子。他母亲在饭桌上经常批评他挑食，他都偷偷用手在桌子底下跟我打计数手势，跟几岁大的顽童一样。

　　送两位老人搭飞机回扬州的那天，在宽阔明亮的候机厅，左锐妈妈拉着我的手，用很婉转好听的普通话跟我说："宝宝啊，左锐在外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带过一个女孩子给我们见。你是个好女孩，左锐就交给你了。"

　　看着老人干净的眼神，她就像我的奶奶一样，让我觉得平静，"放心吧，伯母，我会照顾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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