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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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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兴桐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小声地说:“岂有此理!简直是捣乱。” 大家议论纷纷。“真是胆大妄为!”物理系的肖教授勃然大怒,他面对刘兴桐:“刘教授,此风不可长啊!太狂妄了。”他唾沫横飞,他刚当上教授不久,一副大权威的样子。 管理系的钱教授在那里喃喃自语:“像什么话,难怪一副怪里怪气的模样,中文系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到哪去了?” “应该终止他的职称评定资格。” “这种人当了教授可不得了,能把谁放在眼里?真不可一世。” “这是向学术委员会挑战啊!” “他们中文系初评小组是怎么工作的?这种人都能过关!查查他的书是什么渠道出来的!” 人们义愤填膺,纷纷抨击。没有一个人对杜林提出的问题细加思考,他是否说得在理? 白家胜一直冷眼旁观。他刚才差点拍案叫绝,但碍于刘兴桐在座,他想听听刘兴桐的反响,看看他的态度。杜林不只一次在他面前谈论起这种学术委员会的弊端,他颇有同感。白家胜见刘兴桐没有正面疏导,看出他有意要让人们往杜林身上泼污水,借题发挥。他便亮开大嗓门:“诸位,诸位不必激动,平心而论,我以为杜林先生此言并非不妥,他倒是比我们这些委员们想得更实际更深远。这是个专业范畴问题,不是人格也不是道德更不是政治问题。该检讨的是我们现行的学术制度,而不是杜林先生。杜先生后生可畏,他有什么错?他只不过说出了皇帝的新衣而已。”他转而面对叫得最凶,上纲上线最狠的肖教授和钱教授:“难道我有资格去评说肖先生的物理学论文、钱先生的经济学论文的高下么?这是显而易见的。想必两位不会反对我的浅见吧!完了。” 肖、钱有些尴尬,一时找不出什么强有力的理由来反驳白家胜。白家胜是老前辈了,他们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嚣张。肖教授便讷讷地说:“当然,这是当然。但是杜林也太张狂了吧!有意见可以慢慢提嘛。” “他不就是慢慢提吗!”白家胜话中有话。 会场气氛松弛下来。人们的议论便有些转向。 “我看他这是与学术委员会为敌,这绝不是个人问题,我看这代表着一种倾向,和校党委作对!”刘兴桐的话令人费解,但意思是明确的,立场也是明白的。 “这种个人主义恶性膨胀的做法,每一个共产党员都应有鲜明的立场与态度。刚才有些同志的态度就很好,很鲜明,我想杜林的行为是在向我们敲响警钟……高级职称应该评给什么人,尤其是破格评聘,有些格是不可以让步的。同志们可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绝不能够让这种目无组织的人在正中大学得逞。”刘兴桐很少在公众场合以如此鲜明的态度表明自己的观点,也许他觉得杜林是自己的同学,他更要在这个问题上给人一种截然分明的态度,他认为杜林话中有话,其实是针对我刘兴桐的。都是同学,10年后拉开的距离是如此悬殊,他这是嫉妒。 刘兴桐有些自鸣得意,不过,杜林此举是他意料之外,他也想过,杜林不是一只好鸟。他本来是等着看好戏,准备好一些话题让杜林难堪的,想不到他竟会采取这种做法,公然与学术委员会叫板,真是一介草莽英雄。他在心里笑杜林迂腐,他也承认杜林说得不错,他对这种学术体制早就有异议。但是,这是制度,不是哪个人可以改得过来的。你一个小小的杜林,要和体制较劲,太不自量力了吧!其结果就是高级职称再拖上几年,或者这辈子干脆就别想。 刘兴桐一席话让白家胜感到震惊与意外。这些年,刘兴桐虽然旗开得胜,荣誉加身,但在白家胜眼里,他也还是懂得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的,尤其是在自己母校任职,刘兴桐的乖巧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他如此公开地把杜林的事上纲上线,一点儿善意都没有,直往死里踩,还谈到与校党委作对,这就更加离谱。他本想针锋相对发言,但想想还是让刘兴桐再表演一番,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刚才群情鼎沸的情况已经冷却下来,白教授一番话让人冷静地把问题往体制上考虑,人们对杜林也就不那么气愤,刘兴桐一番话又点燃起大家的思绪,重新考虑。但说到与校党委作对,有些人便有些反感。此风不可长,这样下去,还有人敢说话么?英语系的区教授是个留英学者,他平心静气地说:“刘校长要大家展开讨论,我想这是好事。我想我们的学术体制确有些问题。虽然评职称首先是同行专家评议,但到了学校这一级,省里最高那一级,这两个最关键的关口,可不是由同行专家说了算,还是外行占绝大多数票数,我想这正是杜林先生的真意所在。说到严重嘛,他这种态度的确有点那个,这是在国内,国内国情特殊嘛,在英国,那就很正常。外行是绝对不可侵犯内行的。”他还想往下发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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