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有钱人(66)_应天故事汇

六十六

　　老芭比娃娃和吴锦恒不单是马场常客，经常同前公公吴文轩一家结伴前往观赏赛马，他们早年通过马会申请，中签做马主。前公公一家向来热衷养马，老芭比娃娃和吴锦恒自然也不会落后，但凡赛马日，大多会在马场看到前公公和老芭比娃娃吴锦恒的踪影，而我嫁入这个家后只是露露面。讲到做马主老芭比娃娃可是有经验，现役马匹"豪情万丈"就是由老芭比娃娃买下，吴锦恒一手栽培的。

　　80年代末，吴锦恒在上海的郊区佘山脚下，农舍旁圈了一块100亩的地皮，把泥土压实了便成了一个大型马场。马场里共有20多匹价值100万以上的纯种马。一开始，吴锦恒办这个马场纯粹是为了自娱自乐，也让朋友们和他一起享受骑马的乐趣，决不对外营业和参加比赛。进入90年代末，吴锦恒在北京上海的马场开始运营马术俱乐部。顶尖的马术俱乐部都采取会员制，会费在每年20万到50万之间，通常对非会员是不开放的，主要客户是国内外的富裕阶层，外国驻华外交官及家属。这样的俱乐部基本上不是为赚钱。北京的马场与上海的马场比，经营成本要小得多。北方土地资源丰富，土质适合养马，又接近马源，使北方的马场具有天然优势。在上海办马场相对困难些，光上海每年从北方购买马匹的草料的运费也要比北京贵上三成。爱骑马的人每周都要到马场来两到三次。从城里到城外，转换空间，也转换心情。不少人自喜欢上骑马或者马球，以前各种各样都市时尚的休闲活动都被骑马和打马球所取代了，这些人一有空就往马场跑，连老芭比娃娃都如是。马的个性坚韧，十分内敛，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惟有熟悉它的人，才知道它的内心活动，才能感受到马背上马儿给予的和谐和回报。马对于爱它们的人，与其说是一种奢侈和享受，不如说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老芭比娃娃爱马爱马球比赛的服装，是因为她认为激情将自己与世界末日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她有那么多的年华虚度了，生活中的一切新鲜事她都感兴趣！如果可能，她想立刻变成马术冠军，就在他儿子的马场，就在上海的这家马场上。老芭比娃娃已经吩咐马场场长，她到上海要举行个小型马术比赛。说到底，老芭比娃娃无法想象在那种壮观的情景下，她没有一匹马骑会引发什么样的灾难！

　　我说："好的，妈妈。您别急，我去办。"我马上打电话给珊瑚。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把手机吞下去，免得在我还没找到珊瑚之前，老芭比娃娃会不停地打电话来问"你到底办好没有？"，显得我那么无能！

　　我不得不飞快地往珊瑚家跑，现在只有她能帮我了。部分因为珊瑚确实是位值得信赖的前妻，部分因为我们两家的距离近，我和珊瑚的交往频繁。一开始我还有点矜持--偶尔约好吃顿饭，有时一起喝咖啡，只是为了联合起来反对老芭比娃娃政权。慢慢地，我们的感情培养起来，我们无力改变嫁给过一个男人的事实，只好就那么地了。这样倒让我们亲密起来，总的说来关系越来越好，有时间野餐远足，有时间一起逛街，有时间看外国电影，由此，珊瑚有了我们家大门的钥匙，我也有了珊瑚家大门的钥匙。我冲进珊瑚的房间时，她中午饭没吃还在呼呼睡大觉。"珊瑚！老芭比娃娃要豪情万丈！"

　　珊瑚立刻像通上电了似的裸体从床上跳起来："我们现在有多少时间？"

　　我捂住眼睛，"我们只有一天时间。"

　　她说："好吧。你叫司机开车带我们过香港，要快！"她大声说着，人已经飞速地从床上跳到地上穿上衣裙，提起热水瓶和一包食品，拉着我往外跑……指挥司机将车子开得飞快，向罗湖海关冲去！我们俩个挤在车后座上，珊瑚压着热水瓶，把加牛奶还放了柠檬的奶茶倒给我，接着打开一层一层的保鲜纸，露出保姆为她精心准备的美食：好吃的饭团、五颜六色的寿司，五香牛肉片，水果沙拉还有巧克力。她对我说："吃光！把自己撑得饱饱的！我们要花很大力气呢。吃光！"我肚子一点不饿，顺手拍拍珊瑚的膝盖，"你吃吧。"她把手放在撅得高高的嘴唇上，像门卫似的，"--嘘嘘。"于是我吃了一块巧克力。我们俩个都是或者曾经是老芭比娃娃的臣民。在老芭比娃娃的屋檐下，我们每顿饭要为老芭比娃娃吃，每个游戏要为老芭比娃娃做，还要在地毯上面的莲花座上，点着香火，保佑老芭比娃娃政权平安无事。珊瑚喝着奶茶，开始在我的电脑健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她双击硬盘那个存记着几百上千个联系人的文档，在那里找到了三个必须打的电话号码。我浏览了一下珊瑚手上的电话清单，发现珊瑚挑出来了一串电话号码--香港正纲马房吉祥哥哥的电话号码、火车运送马匹专列经理的电话号码、专门负责运送马匹检疫部门的电话号码，以及这些人母亲家的电话号码及丈母娘家的电话号码。

　　吉祥哥哥的电话一通，珊瑚就像按了按钮似的暴跳起来："豪情万丈今晚在快活谷有赛事？"她用手推了下额前的墨镜，"老芭比娃娃什么样人？她老人家是什么人？我们刚出生她就42岁了！我们如果今天不把豪情万丈给她运往上海，我们就死定了！"她猛地一抬手，把喝完的空奶茶杯扔到了司机旁边的坐位上。电话那边吉祥哥哥说："练马师今早连试多匹赛程马，动作最为积极，翻步流畅有力，落脚轻巧，力度贯注，马身结实，步态轻盈，身轻如燕的就是豪情万丈！"

　　我紧张地又吃了一块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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