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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茅笙声要陪着妻子一块儿控告去,是担心妻子在外面再遭到什么打击后会寻短见。他想,邱俊辉是县长,官场背景又很硬,妻子去告状,就是邱俊辉本人不从中作梗,那些巴结逢迎的领导干部,也会恶语中伤。女人的精神最容易被摧垮,妻子绝望后,必然会产生自杀的念头。

  是否能把邱俊辉告倒,茅笙声没有一点儿把握,因为国家领导人天天在讲,要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可有的地方政府的官员不但没有为老百姓减负,反而还增加了老百姓的负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省领导才选调邱俊辉到云雾县来代理县长的。

  邱俊辉到任就大刀阔斧地改革,惩治腐败,取缔了那么多的乱收费名目,裁减了各乡镇臃肿庞大的工作人员,治理公路上的三乱,为老百姓减轻了许多的负担。这样深得老百姓拥护和爱戴的县长,又怎能告倒呢?

  茅笙声在心里说:人啊,确实像个三棱镜!邱俊辉刚来云雾县时,假充正经,拒绝与三陪女把盏,给人造成一副正人君子的假象。他这光明的一面,先入为主,最容易让人们铭心刻骨。而邱俊辉强暴淑媛这阴暗的一面,不但不容易被人们看到,还不容易被人们所接受,因为他的光辉形象已经潜移默化到人们的心里头去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与淑媛也要控告邱俊辉去,不能便宜了这个卑鄙龌龊的家伙!

  这天晚上,茅笙声和妻子睡在一起,彼此之间就像隔了一道屏障,他没有了以往的激情,也失去了从前的阳刚之力。

  他知道这是因妻子的身子被邱俊辉奸污过造成的。邱俊辉的"影子"总要在他的眼前晃动,像妖魔鬼怪一样,死死的纠缠着他,挥之不去。

  如果向县委书记晏叶放去控诉,就要等到下个星期一。两天的时间,对一般人来说,很容易熬过去,可对他茅笙声来说,却像要等两年。他这才领会出度日如年的真正含义。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一,茅笙声给乡领导打电话请假后,便与妻子到县委大院去了。姬淑媛没有向政府办主任荣飞其请假。她想,自己和丈夫告状去,定会闹得满城风雨。邱县长知道自己诬陷他的情况后,一定会恼羞成怒,拿自己开刀。

  刚开始,自己撒谎只想搪塞丈夫,没想到丈夫把事情搞得天摇地动。而今自己骑在了老虎的背上,要下来已经不容易了,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如果早想到丈夫会这样认真,自己就不会撒这个谎。要不是自己的手指甲上沾着邱县长的血液,也不见得父亲就相信邱县长强暴自己属实。这个谎言连自己的父亲都信以为真,相信可以蒙蔽不少人,完全可以一路撒到底。

  邱县长又不是我们云雾县的人,得罪了,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向县委晏书记控诉,要丈夫开口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自己怎么说得出口啊。这事儿闹到这个地步,自己也只有信马由缰。

  这天,夫妻俩来到晏叶放的办公室门口才七点半。

  县委和人大在同一栋楼房里办公。这时候,县委大院里还没有人来上班,夫妻俩便在晏叶放的办公室门口徘徊。

  姬华衡说晏书记上班很准时,莫要等到上班的时候才去找。晏书记身兼两个职务,工作繁忙,每天要处理两方面的事务,又要频频下乡,不然就很难找到他。

  夫妻俩在晏叶放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了很久。姬淑媛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对控告邱县长的底气,明显不足。要不是父亲怂恿,要不是丈夫拽着,她今天就不会来。向晏书记控告邱县长强暴,这种事情,怎么启齿啊。

  这两天,她和丈夫都没离开过家门半步。她出了"那事儿"以后,脸上就像打下了烙印,哪还有脸皮上街去。

  她曾多次想劝丈夫放弃控告邱县长的念头,可又找不到合乎情理的理由来说服他。尤其自己父亲决定了的事情,是非办不可的。恰恰丈夫和父亲,又穿着一条连裆裤,只认父亲那个维护法律尊严的死理!

  她每时每刻都想着控告邱县长的事情,心烦意乱,觉也没有睡好,连眼睛都有些浮肿,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县委大院的部门很多,这会儿有人上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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