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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八


  朵花马上凑了过去,低声说:“真的啊,难道大哥要介绍财神爷给朵花认识?”

  黄海推门走进来,正看到祝童与朵花凑到一起低声嘀咕着什么。

  祝童的表情自然算不得敦厚,这个词似乎历来与他没什么关系。朵花只看了他一眼,就有奸笑着投入与祝童的交流中。

  黄海有些奇怪,房间里就他们两个,用得着如此吗?除非……黄海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在算计哪个?

  但愿不是自己吧?对于朵花与祝童之间的感情,黄海还想相信的。

  十二、无形风(上)

  两辆黑色奔驰车在锦州至赤峰的公路上疾驰,田旭阳抱着脑袋坐在后车上,时不时发出一阵呻吟。

  离开上海两天了,他觉得自己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心口处似乎有一只五行的手,随时可能抓住他的心脏,狠狠地捏几下。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不分昼夜地来回说着几句话:回去吧,快回到上海,见到“神医李想”就好了……

  作为神锋集团的董事长,田旭阳可算是有钱有势的一方诸侯,身边少不得有一群抬轿子的。两天来,那些人为他请来了多个如雷贯耳的内科、脑科、心血管科专家,还有几位学养深厚的老中医;无奈,对于他的病痛,他们都显得束手无策。

  西医要求他去医院做详细检查,直言从未见过他这种病症,只有经过充分的检查,用排除法排除了可能的疾病,才有可能找到病因。

  田旭阳知道,那样一番折腾下来没有一个月见不到结果,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而中医给出的结论更干脆,他这是邪症,不找到病根,寻常药石根本无效;找不到病因的话,无论中医西医都只能越治越重。

  田旭阳知道,自己的病肯定与那个“神医李想”脱不了干系。可是他一想到祝童,想到他嘴角那讨厌的笑纹,心底不由就阵阵恶寒。他害怕了,怕自己忍不住回到上海,也许就……

  正此时,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位神僧。

  那位神僧法号雪木,父母皆是在家居士,对佛法十分虔诚。那雪木幼年即慧根显现,三岁能诵读金刚经,五岁能辩讲法华经。

  雪木六岁那年,两位喇嘛从草原深处来到他家,说他是日光遍照菩萨临世法身,为藏区出云寺活佛转世灵童,要接雪木回出云寺潜心培养,以承接活佛衣钵,光大佛法。

  那雪木虽然只六岁,却对两位喇嘛的说法嗤之以鼻,言说:世间活佛皆为幻象,法入皮囊何得本真?

  两位喇嘛闻言大惊,在雪木身前叩头不止,直至鲜血淋漓也没能请动这个六岁孩童随他们去出云寺。

  九岁时,雪木随父母到五台山上香,就当众扒下两位名声显赫的“大德高僧”的袈裟,直言他们非佛门中人,而是披着佛衣坑蒙拐骗的骗子。

  怪就怪在,那两位“大德高僧”身边不乏护法僧人,在当地也是极有势力的。但在雪木面前也如喇嘛一般,竟然变得兔子般老实,只会磕头,不敢说半个字。

  就是这么一位神童,从五台山上下来忽然闭口再不说话,半年后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直到多年,雪木突然出现在家门前,还是不说一个字,只是伏地痛哭不止。

  邻人大惊,三天后,雪木的父母双双离世。那一年,他正好二十四岁。

  雪木办完父母的丧事,没有再次消失了,而是在父母坟前搭起草棚,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后,雪木终于开口说话了,一位神僧横空出世。

  说他是神僧是有原因的,雪木为父母选择的坟地后有一株雪松。那株雪松几十年曾遭过山火,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周围的那片雪松林都是它的后代。

  后来发上了两件事,让雪木名声大噪。

  第一件是治病。

  雪木在雪松下坐了三年,有邻人看他可怜,时常送些吃穿用度给他。有一天邻人家娶媳妇,他们本着礼貌去请雪木吃酒席,原以为他不会去。这三年,雪木只是坐在父母坟前打坐,一句话也没说过。

  谁知道那天雪木竟然去了,他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大腕喝酒大口吃肉,一副仿若无人的样子。只是他穿着一身还算整洁的僧衣,顶着光头不吐一言,神态有些怪异。

  当天下午,凡事来吃酒席的人忽然都被放倒了。

  原来,那些酒都是假酒。

  只有一个喝的最多的人没倒,那就是雪木。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雪松枝,熬了一大锅水,说:喝下即无事。

  说完就走了。

  喝酒的都是男人,倒下的也都是男人,留下一些打杂的妇女们叽叽喳喳忙着救人,开始也没在意他的话。

  那里地处蒙、辽交界,交通虽然还算便利,但距离最近的医院也有几十公里。

  等急救车是不现实的,有几个家里有车的就拉上有些身份的送去医院,别的只能等。

  这时,才有人想起来,雪木刚才说话了。

  于是,就有两个妇女试着喂他们的丈夫喝雪木熬的水。

  没想到,那水极为灵验,喝下不到五分钟,男人就站起来了。

  于是,现场沸腾起来。妇女们争抢着那锅“神水”,没多久就把留下的人都治好了。

  半夜里,医院传来消息,送去的人死了三个,另外五个眼睛瞎。

  第二件事更蹊跷。

  那年,草原上起了蝗灾,黑压压的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却怪异的绕过了雪木驻守的雪松林。

  于是,神僧雪木名声大噪,不断有人上门求医。而雪木也不拒绝,只在面前熬一锅雪松枝水,病人来了,舀两勺雪松枝水,看病情加一些神秘的粉末,即可药到病除。

  开始只是在附近传播,后来,内蒙、辽宁、河北、山西多家寺院来请他去做主持。但雪木一概不理,只用病人留下的香火钱在雪松林外修了座小巧的雪木寺,自称雪木和尚。

  后来人多了,雪木不胜其烦,不到半年就关了雪木寺再也没出现,据说是躲进附近的山里去。来看病的只有求那帮他安葬父母的邻人,由他们转达,却也是落空的多,达成心愿的越来越少了。

  田旭阳听说有如此奇人,也是急病乱求医,当时就带着那人出发。他在车后箱里放了两箱子钱,整整二百万。为了能摆脱可恶的“神医李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田旭阳也不想回上海。

  两辆车拐下大路,顺一条狭窄的水泥路驶进一片雪松林。

  没多远,一座架在溪流上的木桥阻住了去路;那桥只两米宽,走不了车。

  田旭阳下车,由助手搀扶着走过木桥。

  雪木寺真的不大,但香火去很旺盛。

  虽然已是黄昏,木桥这边的林地中停着不少好车,木桥周围熙熙攘攘俨然一个小市场,卖香烛的小贩与卖吃喝的占了绝大多数。

  田旭阳一行五人进了庙门,助手先买了几炷香,田旭阳拿过来燃了,高举过头,对着小院地中央的大香炉拜了又拜,一边拜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神僧菩萨,您如若能救得我脱离苦海,田某定为您铸一尊金身法相;如能把“神医李想”打入地域,田某愿在您身边当牛做马。

  祷告完毕,才把高香虔诚地插入香炉。

  烧过香,也许是心里有了点依托,田旭阳竟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脑子也清爽了不少。

  他这才有空打量雪木寺,很寻常的三间原木搭建的房子围成的一个小院,如果不是门口悬挂的“雪木寺”三个字,如果不是院子中间的铜质香炉,如果不是隐约能看到正房里金光闪闪的神像,与一般的农家小院也没什么区别。

  怪异的是,院子正中竖着一座旗杆,旗杆上部飘扬着一面蔚蓝色旗帜,旗帜上祥云缭绕,云雾间,有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羽鹰王。

  他也算是与佛有缘,对寺庙并不算陌生,可是对这座雪木寺越看越觉得奇怪。

  首先,他确定了雪木寺不属于汉传大乘佛教寺院;正面做主殿的木屋与两侧做配殿的耳房门楣上,没有任何标牌匾额。也不像是流传在草原和藏区的秘教寺院,他刚上香的香炉上没有神秘的符文,周围也没有经幡。

  “田总,这边请。”领路人提前一步跑进寺庙联系,这时出现了,面带喜色在田旭阳耳边低声说:“您真有福,雪木大师答应见您,大师请您独自去在后面林子里。”

  “我自己去?”田旭阳狐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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