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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四


  “你要想清楚后果。”独臂海盗气急败坏,没有接到指令他不敢让手下还手。田公子正在漫江花雨为重要的日本客人举办接风庆典,如果因为外面的事让大家很不愉快,后果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我想的很清楚,让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的安全由我们负责。我已经报警了。”秦可强态度越发强硬,大有彻底翻脸的架势。即使事后雪狂僧出来承认这些伤是他的作品,大不了道歉而已,石旗门有足够的实力让千门不敢报复。

  “你报警了?”海盗船长瞪大双眼,似乎不相信。

  “这里是上海,不是海上;即使我不报警,你当那些过路人都是瞎子?”秦可强冷冷的说,慢慢披上衣服。

  独臂海盗不敢怠慢,连忙跑出去招呼手下撤离。千门的人不比石旗门,大多没有经得起检验的身份和背景。

  漫江花雨门前的斗殴告一段落,黑衣人四散而逃;独臂海盗要进去通知田公子或江小鱼,被秦可强拦住了:“对不起,客满请回。”

  独臂海盗回头四处张望,正看到祝童与一个老人走过马路,老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掏出手机向里面报信,却惊讶的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手机没有信号。

  这里是上海最繁花的接道,移动公司为了保证对客户的服务,有充足的基站和信道保证这个区间的通信。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有一个解释,有人以强大的干扰设备屏蔽了漫江花雨附近的手机信号;也就是说,不只是他这部手,漫江花雨内外所有手机都收不到信号,只有固定电话才能对外联络。

  更奇怪的是,报警电话已经打了超过十分钟,没有一辆警车赶来。在正常情况下,至少巡警应该在三分钟内赶到。

  汗水夹杂着雨水从独臂海盗额头滑落,他眼看着祝童走进东坡酒楼后院,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无法阻止任何事情,正在思索该怎么办。忽然裤脚被人扯动,独臂海盗低头看到聋哑和尚匍匐在他脚下,双手焦急的做着手势。

  开赌场的什么人没见过?曾经就有老千以哑语手势做暗号,独臂海盗也能看懂简单的哑语。他只看了一会就狂叫着“拦住他们,我去找田公子!”发疯一般冲向漫江花雨。

  聋哑和尚强站起来,拖着一条腿从车流中穿过马路;街对面的那些人也行动起来,收起雨伞冲向东坡酒楼后院。

  秦可强皱起眉头刚要阻拦,腕上的手表震动,祝童让他放独臂海盗进去。于是,秦可强退后几步,任凭独臂海盗冲进漫江花雨,大喊大叫着“田公子,田老板……”冲上二楼,冲向太师府。

  独臂海盗这么一闹,漫江花雨内的人都知道有意外发生了,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正在舞台上献歌的沙盈盈小姐不知所措的停下舞步。

  田公子正与松井式、松井平志相谈甚欢,陪同的是郑区长和计经委副主任。

  太师府耗资千万,隔音效果是极好的,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异样。直到独臂海盗撞开门冲进来,他才感觉到不对。

  “老板,他走了。”独臂海盗焦急的指着外面。

  “谁走了?没看到我有客人?”田公子故作镇静。

  “是祝……李医生,还有个老头,他们抱着个女人走了。还有,手机,手机没信号。”独臂海盗想说“祝童”,心头的一根弦猛然被触动,那是江湖人的底线。即使千门已经被田公子借江小鱼的手控制了,该保留的底线还是要保留的,这也是为自己保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抱歉,有点小事要去处理一下,松井先生、平志兄,田某去去就回。”

  田公子尽力保持冷静,临出门前甚至还为两位客人添满茶杯。

  “我也去看看。”郑区长最眼尖,看到田公子的手在微微颤抖,马上跟着站起来。他需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反正不管如何,马上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他认识独臂海盗,知道那艘赌船;暗中责怪田公子玩的有点过火。

  漫江花雨内有很多人抱着与郑区长类似的想法,有些人已经开始迈着文雅步伐走向大门,与旁边的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微笑。

  史密斯和卡尔探出头四处张望着,他们雇来的翻译四处打探消息;无奈,在这个微妙的时刻,不要说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知道也没人会实话实说。

  田公子匆匆走过大厅的身影,就像某个著名的皇帝,大家都意识到他有变成赤身裸体可能,就是没人明说。

  十二、上路(下)

  于此同时,冲进东坡酒楼后院的那些人可是真的正变得赤身裸体。

  带头的那个是药师殿主持空幻大师的弟子无为和尚,正所谓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无为的任务本来只是带着一群陌生人四处巡视,预防意外事情的发生,没想到意外真的出现了。

  刚才打群架时无为和尚不为所动,因为他没接到指令;但是师兄聋哑和尚出现后,一切就变得不同。

  只是,当无为带着一群手执雨伞的人冲进东坡酒楼后院,才看到里面黑压压站着一群彪悍军人,数量总有三十个左右,皆手持寒光闪闪甲板斧。两侧还各有四名手持微冲的军人,冰冷的枪口就如冰冷的眼神,把他们的狂热浇成透心凉。

  “进来。”程震疆手提一把乌亮的短枪,点点无为和尚;“还有你们,到墙边去站好。”

  无为和尚没穿僧衣,头发有半寸长短,畏缩的丢下尖利的雨伞乖乖走到墙边;马上,他的皮带被抽下,鞋子被脱下,外衣被脱下,绒衣、衬衣被脱下,赤裸着上身接受上海冬雨的洗礼。

  祝童坐在停在暗处的切诺基内,不安的问:“他不会要……?”

  “阿疆有分寸的。”黄海微笑着手握方向盘,扭头看看野村花海和昏迷中的井池雪美;“再等一会儿,田公子太得意了,我要落落他的面子再走。”

  祝童想说这些人不是田公子的人,至少不全是,他认出聋哑和尚无言、无为和尚、四个红火的小贼,但是看到其中还有几个明显来自西域的年轻人,就闭上嘴巴。

  人反正已经得罪了,矛盾已然不可调解;即使程震疆不做得如此过分,这些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也许这样最好,让那些狂妄的人明白,即使他们有再大的本事勾搭上再大的靠山,在军人的枪口面前也是渺小的。

  田公子出现在门前,他身后总算还有几个衣冠楚楚的朋友,身边是两位警官:不到一年前曾经在东坡酒楼阻拦黄海的董局和刘所长。

  黄海打开车门迎向田旭阳,老远就伸出手:“田公子不在里面招呼贵客?是不是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啪!”的一下,不大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六辆墨绿色切诺基上的警灯无声闪烁,十二道雪亮的车灯射向大门。

  田公子右手挡住灯光,左手与黄海握在一起,用力摇晃着:“听说这里出了点意外,我来看看。黄少,需要帮忙吗?”

  “已经没事了,几个小贼而已,翻不了天。田公子请回吧,这里就交给董局好了。”黄海指指墙边的一群半裸大汉;“他们公然袭警,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董局一定要好好审审,看他们凭什么这么狂?谁在背后给他们撑腰?”

  董局没说话,就这一会儿,院门前停下十几辆警车。但是有几辆看到里面的阵势,看到黄海和程震疆马上调头离开了。十个月前事情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是傻子,为了田公子去得罪声势正隆的黄少。

  “原来是黄少啊,刚才还好好的,走走,外面挺冷的,咱们进去喝几杯。呵呵,阿疆也来了,一起一起,咱们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田公子身边走出个年轻人,上来亲热的攀住黄海的肩膀。祝童在车上认出,那是黄海的朋友,在医院见过;只是记不清是搞金融的那个还是搞海关的那个。

  “对不起,公务在身不能奉陪。”黄海甩开他的手臂;“你现在最好马上回家,别以为什么钱都好挣;搞不好别把自己搞进去。”

  “黄少,田某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田公子冷下脸,他刚看清隐在暗处的士兵。

  “你是没得罪过我,今天也不是冲你田公子,我在这里执行公务,没想到遇到几个不长眼的毛贼。田公子,他们和你有关系吗?”黄海寸步不让,瞧一眼门外越来越稀疏的警车;“得罪我关系,千万别拿法律开玩笑。”

  田公子无论如何不会当面承认那些赤裸着上身的“毛贼”和他有关系,说:“我在对面招待客人,外面出了这么大的,客人该如何看待中国,明天的报纸会评价上海的投资环境?”

  “无论是谁,应该首先知道在中国就必须遵守中国的法律。”黄海寸步不让,一点也不给田旭洋面子。

  田公子没有恼羞成怒,呵呵笑着点点头道:“随便你吧,黄少,有道是山不转水转,谁也不可能永远威风。对了,我能见见李主任吗?”

  “不可以,李主任不方便见任何人。”

  “不方便就不见了,我回去喝酒,你执行你的公务,辛苦了。”

  田公子转身离开,祝童微叹;黄海还是有点嫩,此时此刻不该承认任何事。虽然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该装傻时不能意气用事;会留下让人做文章借口。

  程震疆指挥两个士兵走上马路拦住来往的车辆,六辆墨绿色切诺基开出东坡酒楼停车场,迅速加速驶向高架桥方向。

  田公子站在漫江花雨门口高台上,默默注视着远去的车影,眼里闪出一丝阴毒。

  独臂海盗在他背后低声说:“老板,余总被人暗算了,现在还没醒。”

  “李想?”田公子头也不回的问。

  “谢小姐说,李医生去找余总让她回避,她再回到包房,余总就……”

  “李医生以前认识余总?”

  “不知道;”独臂海盗略微迟疑一下;“谢小姐不能确定。”

  “你也不能确定?今天以前,你见过李医生没有?”田公子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独臂海盗;“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别在我眼前耍花样?”

  “田公子……”独臂海盗咬咬牙正要否认,田公子伸出食指点在他嘴上;“想好了再说,千万别勉强。”

  “老板,对不起,那个日本人太厉害。”杀手从独臂海盗身后无声无息的闪出来,他也是一身狼籍,嘴角渗血;“我没能守住后门,这里有条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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