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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还有一种合理的解释,秦可强是为秦渺守侯在海洋医院门前,坐上他车真是巧合;但该来的终究要来,祝童只能面对。

  酒楼二层豪华温馨的包房里,宽大的餐台上部好冷碟,红酒白酒罗列,漂亮的服务小姐亭亭玉立。

  海洋医院院长办公室周主任与两个副主任、几个归属院长办公室管辖的科长队长正等的着急,看到祝童和和吴医生一同进来,都感到意外。

  “来来,我来介绍一下,吴医生是我的朋友,我带他一起来,周主任,各位同人没意见吧?”

  吴医生在海洋医院是出名的不合事宜,口去遮拦爱管闲事,以他的资格资历早该为一科主任或副主任,现在才是个副主任医师,还在最没人想去的急诊科,偏偏又是王院长的红人李副主任的朋友;这些人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

  周小姐先笑着与吴医生握手,她刚接到弟弟的电话,李副主任竟然连王觉非院长都不在乎的样子,周小姐在意外的同时,对祝童背景更感觉神秘了。

  “刚才,李主任施展针术,救下一条人命,各位领导一会多劝李主任几杯。”吴医生也不含糊,一进门就开始陷害祝童。

  祝童第一次体会这样的场合,他明白,自己是个学生,所以只是笑笑,他今天要做的只是观察、体会、学习。

  事实上,任何一家医院的后勤部门都养活着不少闲人,与专业处室之间都有矛盾,院长办公室就是矛盾的焦点。医生看不起这些人,但是他们往往与医院上层最接近,手中还掌握着很多权利,使医生们都不敢得罪。

  吴医生以往对院长办公室这些主任副主任和队长科长们多有责骂,彼此坐到一起其实都感到别扭;但是由于年轻的李副主任在中间,这顿饭吃的就分外虚伪。

  九点左右,四瓶白酒三凭洋酒喝干后,大家似乎已经亲如一家,酒席也要散场了。

  通常喝醉酒的人会去关心别人是否喝醉了,当吴医生问祝童能不能坚持时,祝童说自己真不行了,惹的周小姐在一旁偷笑。

  有人建议找地方唱歌,边玩边喝;那样的场合周小姐不去,祝童也拒绝,说女朋友是警察。

  办公室管着车队,两辆小车送别人先走,吴医生也坐着他们的车去闹腾。周小姐与祝童最后才走出酒楼,这顿饭是签单,竟花了五千六。

  “李主任,急诊科的事很难缠的,今后尽量少去。”周小姐借着酒楼闪烁的灯光观察着祝童,他也喝了不少酒,几乎是有人敬酒就喝,四瓶白酒中至少有一斤被他喝下去了;但是现在看不出有多少酒意,周小姐想:也许北方人都善饮的缘故吧。

  “知道了,不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没看到就算了,今天是遇上了;在我们医院这种事也常见,大家都一样。”

  祝童含糊的说,不是解释也不是辩解,他对于医院的院长们熟悉,对于科室的情况真是个门外汉。他想着刚才的那顿饭,五千六,急诊上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没这笔钱,只能无奈的等死。

  周小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刚才我问了一下,你接的那个病人的手术刚做完,现在已经花费了一万六千多;胸外林主任说,如果这个病人彻底治愈大约要六万左右。我想,李主任刚来,这笔钱就走办公经费。”

  祝童想说自己出这笔钱,但感觉那样太高尚了,笑笑道:“周主任,我刚来就让您为难了,对不起,这样的事今后不会再有了。”

  “没什么,李主任的医术高明人也英俊,心还那么好,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孩子呢?咱们医院里的女医生女护士……呵呵,李主任脸红了,不说了,我忘了,李主任的意中人苏警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周小姐掏出串车钥匙:“关于你调动的事还有些麻烦,人事局那里要疏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

  “不用了,主任先走吧,我打车回去。”

  六、救一命(下)

  祝童目送周小姐的尼桑轿车离开,才走向秦可强的的士,还奇怪:自己的脸红了吗?周小姐的脸好象红了吧?祝童能想象到自己上车后将发生的事,周小姐固然很有吸引力,只是小骗子没那份心情。

  “先生去哪里?”秦可强发动汽车,职业性的询问客人。

  祝童仰在座位上没说话,按亮车内灯,眼睛凝视着挂在后视镜上的玩偶。

  蓝色的头发,蓝色的长袍,蓝色的皮肤;玩偶是个标准的中国古代帐房先生形态,左手惦只金色算盘,右手紧握一管朱笔。

  “这到很别致,哪里买的?”祝童弹一下金算盘,下面吊的金玲还能发出轻鸣。

  “客人送的。”秦可强还是安静的神情,也在看玩偶。

  “好大方的客人,麻烦你送我到紫金豪苑,我现在在那里住。”

  的士开动,祝童闭目养神,心里思量着秦可强的身份;蓝色玩偶是客人送的?骗人吧,以小骗子练就的眼光看来,那只金算盘是真金的,朱笔是赤金,全手工缝制,做工如此讲究的玩偶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祝童不说话,秦可强也不说话,专心驾驶的士滑行在车流中。

  紫金豪苑到了,祝童掏出钱包,秦可强摇头道:“这次不收钱,先生,请别让秦小姐太伤心,她认我做大哥了。”

  “秦渺,她还好吗?”祝童没下车,也没付钱。

  秦可强点点头:“秦小姐现在很好,她虽然没有苏小姐漂亮,也没有苏小姐幸运,但是她心里只有你。你是在做游戏,她不是。”

  “你究竟是谁?”祝童眼里闪出寒芒,秦可强果然不简单,竟然知道叶儿,还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是请求的语气,却自有威严。

  “我是个司机,你可以当我是朋友,我们有共同的朋友。”秦可强转过头,沉稳的说。

  “朋友?”祝童疑惑了。

  “是朋友,你有我的电话,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用车也可以找我,不收你钱,只要对秦小姐好些。李先生,你现在可以下车了。”秦可强探身打开祝童这边的车门。

  祝童只有下车,眼看着的士掉转头,驶进车海,消失在远出的灯火中。

  紫金豪苑内有两条路可以通到他住的高层公寓,祝童现在走的是最曲折的那条,穿花丛过小桥,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花径。祝童感觉到一只无形的手,在张家界的那只黑枪就显出些端倪,不过到凤凰城后再没出现,由于叶儿,他渐渐模糊了这种感觉。

  秦可强的出现在提醒小骗子,江湖一直都存在,有人在远处注视着他。

  祝童拿出与师兄联系的电话卡,装进三星手机。

  电话通了,师兄的声音很兴奋:“师弟,你在哪里?”

  “上海,你要来吗?”

  “哈哈,现在可没功夫去那里逍遥,年末了,我要去看大师兄,给他送些钱。师弟,你去吗?”

  “这次就不去了,替我向大师兄问好。”

  “好,师弟,我找到真正的老和尚,他在教我念经;很有意思啊,经书里真有唬人的东西,今后我就是真如法师了。”

  “师兄啊,法师没什么意思,现在流行活佛。”江湖刺激着小骗子,脑子灵便了;“你最好到藏区去一趟,找座喇嘛庙学几天,最好请个活佛做招牌。我想,你应该在暗处,你现在有不少庙了,请个活佛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要的是香火钱,活佛要的是香火和信徒;我在川藏见过几个活佛,有的很年轻,他们到印度掏钱买个活佛称号,就和村长差不多。时间就是金钱啊,你越早开堂越好,在实践中学习,总比死读经书来的快。”

  “这样好吗?我怕请佛容易送佛难。”逍云庄主对小师弟的奇思妙想很感兴趣,却担心不好收尾。

  “哼!有什么难的?出来混谁不是为钱?活佛也是人不是佛,他如果不想走,让他放下架子听话就好了,你要是有几个活佛做手下,我也跟着沾光。”

  “那可不行,这几天传出消息,十八天前,竹道士和金佛请来的索翁达活佛在梵净山红云金顶交手,结果是不分胜负,都受了不轻的伤。”

  “十八天前?那时我们在凤凰城,师兄,这和无虚和尚找上我们有联系吗?”

  祝童心里“咯噔”一下,梅兰亭也说过这件事,但是那时他只想了一下就放到一边;一来是不敢轻易相信梅丫头的话,二来是想看看对方的底牌。如今这个消息散到江湖上,无论如何都要仔细面对了。

  梵净山距离凤凰城不过百十里,如果说那场拼斗与他们没关系,骗的就是自己了;自从二百年前那场争斗后,卫藏布天寺隐隐就成为一品金佛的根基所在;索翁达活佛是现在布天寺的主持活佛,本事那是可想而知的厉害。祝童想,如果凭真本事,祝黄师叔八成也不是他的对手。

  竹道士在红云金顶出头拦截索翁达活佛,还受了伤,这份人情究竟是给谁的呢?

  “藏地有高人啊,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别招惹他们。”逍云庄主有些黯然;祝童心里暗恨曾经的师父,把本事都藏起来不教弟子,才落得七品祝门现在如此衰落,处处小心。

  “我见到师父了,他没死。”祝童说。

  电话里惊叫一声,二师兄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可以当他死了,师父已经……我把他逐出祝门了,那一百万就给他要的,今后,我们没师父,凤凰面具现在我这里。师兄,你什么时候来拿走,转交给师叔。”

  祝童没说师父老骗子做了什么,但逍云庄主大致也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说的事,不然祝童也不可能夺到凤凰面具。

  通话结束后,祝童还在想着竹道士和索翁达活佛的红云金顶之战,那是多么辉煌的一战啊?他一边可惜自己没在现场,一面对自己低微的本事自卑;小骗子的心中生平第一次涌起叱咤江湖的豪情。

  回到公寓内,卧室里透出灯光。

  祝童心里急跳,鞋也没换奔过去。

  橘黄色光线满屋,叶儿坐在大窗前,绘笔停留在画框上。窗帘到床上用具都已换成新的,鹅黄色的格子典雅温暖。

  公寓内有中央空调,温度适宜,叶儿没穿警服,上身一件白色薄线衫,下身是灰色纯棉裤,一派家居摸样。这身装扮祝童见过,去湘西前,在叶儿的闺房里。

  叶儿放下画笔:“喝醉了吗?李主任。”轻盈的飘到祝童身边,此刻,叶儿在祝童眼中有惊人的美丽,刚才的江湖雄心轰然崩塌。

  管他江湖上有什么风云,只要有叶儿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呀,你这里是什么?”叶儿看到祝童衬衣上的血迹。

  “下班时遇到个急诊,抢救病人要紧,没顾上换衣服。”祝童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他事实上没出什么力。

  叶儿却很感动的样子,轻柔的为他脱下外衣:“救过来了?”

  “是,他很年轻。”

  叶儿抚着胸出口气,如同妻子对晚归的丈夫般嗔怪着:“臭死了,好大的酒味,今后不许喝这么多了,你不是在办公室吗?怎么会抢救病人?”

  “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就你是医生!我忘了,你总是好心的,快去洗澡,把衣服全换了。”

  祝童傻呵呵的笑着,被叶儿推进卫生间,在温水下仔细洗刷着身上每一处。

  “李想,你的衣服。”

  卫生间的门开道缝,雪白的手举着崭新的内衣和睡衣;祝童有把她拉进来的冲动,却怎么也下不了这样的毒手,乖乖的接过来;叶儿轻笑一声,门关上了。

  洗罢,果然浑身清爽,心情也清爽。

  祝童穿上睡衣,这应该是叶儿新买的,他以前可没见过。

  “黄海把你的行李取回来了,沉死了,怎么那么多书?还有啊,他说你是驴客,这些装备都是专业级的。”

  叶儿的声音从书房传来,祝童走进去,看到自己托运过来的几个箱子摆在地上;叶儿正在向书价上整理着他书籍。窗边是他的旅行背包,进口货,配上里面的帐篷零碎,不懂行的也知道那不是寻常旅行者用的。

  “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有照片吗?拿来我看看,好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啊。”

  祝童根本就没有童年,他从记事起就随老骗子在江湖上流浪,哪里会有什么相片?所以,小骗子装摩做样的擦着眼镜,不在意的道:“就在那个小包里,咦,我的小包呢,红色的那个。”

  叶儿也紧张的跟着翻检着,当然什么也没找到了,所谓的红色小包根本就不存在。

  演戏讲究真实,祝童有些丧气的坐在木地板上:“我整理好的,全部的照片都在里面,妈妈留下来的,上学时的,都在里面,怎么会丢了呢?”

  那边,叶儿比他还着急,这是必然的了,心上人所有的照片都丢了,连父母的遗照都丢了,真是了不得的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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