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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田原激动地说:"我们是《 美丽·家人 》杂志,我需要男女主人公亲和而不是扮酷,我需要温馨幸福的感觉,不要肆无忌惮的张扬;我需要暖调子,而不是冷冰冰的金属色!开拍之前,我以为你明白这些要求,想不到你完全南辕北辙!"

  高飞也急了:"我以为我们可以把夫妻拍得更另类更时尚一些,我希望杂志体现国际化的水准。"

  田原气势压人地说:"你拍得的确很时尚,但是跟那些时髦杂志里的大片如出一辙。耍酷并不表示就是国际化,如果你这么理解杂志的国际化,我觉得你不要再做了。我告诉你,《 美丽·家人 》不需要这样的片子。我们主打的是'家人'两个字,要展示主人公最自然、最甜美、最幸福的瞬间,只有这样的片子才符合杂志的气质。别的片子即使再好,我也只能枪毙掉。"

  高飞被田原机关枪式的反驳噎得哑口无言:"对不起,主编。"

  田原感觉到刚才自己的态度有点儿过激了,语气低沉下来:"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还是赶紧作决定吧,是立刻重拍,还是……你最好现在就决定。"

  高飞执著地说:"我重拍!"

  "那好,谢谢。"

  工作中的其他人好像被惊动,他们不约而同朝高飞看过来。田原主动上前和大家打招呼,高飞在一旁诚恳地对大家说:"对不起,各位,刚才的那一组我们得返工,主编对之前的片子不满意。我们得调整思路,重新开始。"

  两位明星有些不解和不悦:"说好拍到八点的,我们后面还有事情。"

  田原知道这次拍摄对高飞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她能体会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但是她不想帮助他,她凭直觉认为自己对高飞的近乎盲目的信任是有道理的。于是,她借口还要回社里加班,礼貌地一一问候完,就和大家道别了。

  田原走后,众人面面相觑。高飞向众人深鞠一躬:"请大家帮我个忙好吗?再有两三个小时肯定能完成。我敢保证,这组片子登上杂志以后,各位都会感到满意和骄傲的。这是我进入杂志圈接手的第一份工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两位明星被他的真诚打动了,爽快地说:"好吧,我们可以坚持到十点。如果还完不成,我们就坚决不奉陪了!"

  高飞激动地一把抱住明星丈夫:"谢谢!"

  大家重新忙碌起来。

  田原疲倦地回到办公室,打开灯。房间里堆了几个大包裹,田原从包裹上拿下字条。她想起了下午晓鸥送过来时说的话:"主编,下午摄影师Alber来了。他说这些礼物早该给您送过来的,因为他出国,所以耽搁了。快打开看看吧,Alber说您将收到一份超大的惊喜!"

  田原不以为意地笑笑,把包裹拆开,原来是些大大小小的相框,里面镶着田原、学锋和朋友们的各种合影,都是在结婚纪念party上抓拍的甜蜜镜头。田原看到一张巨幅照片,是学锋亲吻她的瞬间。当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眼前。一幅照片忽然倒了,田原把相框扶起来,原来是学锋和她碰杯的画面,后景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韩璐璐。田原好像要躲避什么,马上把照片朝下扣到地上。

  田原就这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里,看着这些相框,默默想着"多事之秋"几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当敲门声把她惊醒的时候,她一看表,是夜里十一点半。敲门进来的是高飞。田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把照片扣倒不让高飞看到。

  高飞兴奋地说:"我刚补拍完,明天上午就能拿到片子,这回的效果不错!您要不要现在看看小样?"

  田原没有接高飞递给她的移动硬盘,贸然地问:"高飞,你一会儿有其他安排吗?"

  高飞意外地说:"没有。怎么?"

  幽暗的酒吧里,田原豪饮,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高飞担忧地说:"主编,您喝得太多了。"

  田原对他一摆手,再次自顾自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夜里两点,田原喝得已然成了烂泥一样。酒吧打烊了,高飞不得不背着田原出来。他实在搞不懂田原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住址都说不清楚。

  因为顾虑到自己也喝酒了,想了想,高飞没有开田原的车,而是就近找了家酒店,这样可以尽快休息。

  走进房间,他小心地把田原放在床上。醉醺醺的田原躺着,嘴里不时咕哝着什么。高飞拿来湿毛巾敷在田原额头上。田原一把扯下毛巾扔掉,含混地说:"学锋,你不用这样,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高飞捡起毛巾,重新敷在田原的额头上:"主编,我是高飞。"

  田原似乎没有听到高飞的话,自言自语着:"喂,你就这么走了?"

  高飞细心地给田原脱鞋,随口应付着田原:"我没走。"

  田原忽然笑了一声,清楚地说了句:"那你过来最后亲我一下。"

  高飞慌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刻,田原突然起身,一把揪住高飞的衣领,亲吻起他来。

  高飞被突来的亲吻憋得喘不过气来。他瞪着近在眼前的田原,发现田原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这才放松下来,明白她不是故意的。

  田原吻过了高飞,满意地再次躺倒:"你给我滚吧!想不到我会败在那个女人手下。"

  高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靠近田原身边:"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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