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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溪冷不丁冒出的话,惊住了萧萧爸,他不知道费溪说的话的意思。他担心费溪承受不住离婚和丧父的双重打击,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他心里僵持不下,是不是告诉费溪,他和萧萧妈不同意他们俩离婚。

  “你要走了?去哪里啊?”

  萧萧爸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压下了他绕在心头的话,没有把握之前,他不想再伤害费溪。

  费溪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萧萧爸,他觉得事已至此,多言只能徒增伤感。

  “爸,萧萧在家吗?”

  然后费溪听见了萧萧爸喊易萧萧接电话的声音。

  “萧萧,我走了。车我卖了,请你原谅我擅自做主把车处理了。我把欠你家亲戚的钱和属于你和孩子的钱都放在一起,放到……”费溪不无伤感地做着他离开前的安排。

  “你走?你要去哪里?房子你先住着就行,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易萧萧别有一番心意地说着。

  费溪似乎没有捕捉到她话语背后的那层意思,他被悲伤和痛苦浸泡着,失去了清醒的判断和思维,脑子一根筋地做着最后的安排。

  他说:“不用了。孩子就拜托给你了,我会遵照协议上写的。多保重。”

  曲终人散。易萧萧呼之欲出的话还没说出口,费溪就挂断了电话。

  她哪里知道,他是不想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他觉得父亲的死是自己造成的,他还在深深的自责中拔不出来。

  落日的余晖以瑰丽的粉红色髹染着天际,费溪背着行囊拉着旅行箱行走在人行道上,一如几年前他初到麦城时的样子,这一次他的步伐沉重并迟缓了很多。

  黄昏再一次光顾这个世界,西方天际的最后一抹晚霞也湮没在夜色里,找不到残存的丁点痕迹。费溪就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他刚租住不久的小区里,陌生的环境让悲苦不已的他心生了些许生疏的安全感。他期望有一天他会从这里开始笑着生活。

  2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人活一辈子总会有那么几道坎,过去了生活依旧,过不去那就不好说了。

  一个人待在墙壁斑驳的房间里,费溪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他想起和易萧萧一块租房子的情形,也想起了蒙晓瑞以及其前女友陈琳娜。

  他们俩当初就是因为没有房子,就是因为蒙晓瑞不愿意做上门女婿而一念之差分了手。

  后来呢,他和蒙晓瑞还不是迫于现实的压力各自妥协了。他父母为了让他在城里有个家,去银行贷款帮他凑齐了首付。蒙晓瑞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现实能使人学会妥协,他最终还是做了上门女婿。

  他想自己和蒙晓瑞还有些同病相怜,他虽然没做上门女婿,但也不比蒙晓瑞好到哪里去。甄玉强最初的预言终究还是实现了,当时他就劝告过费溪,他说易萧萧是个孔雀女,他们俩结婚早晚要出问题。

  现在问题已经出来了,易萧萧的猜疑脾气和强烈的占有欲若是他们客观因素,那么甄玉强设计的圈套就是直接的诱因。

  他是不是应该恨甄玉强呢?他是不是应该埋怨易萧萧的争风吃醋呢?还是他应该怨恨冷歆萌,抑或蒙晓瑞?

  费溪无语地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似乎忽然大彻大悟,到了不嗔不恨不喜不忧的化境。

  夜晚正在他无奈地摇晃中开始华灯初上,习惯了和易萧萧吵吵闹闹的日子,现在突然间冷清下来,费溪从心里感觉到了不适应。从老家回来到现在他滴水未沾、粒米未进,他似乎觉不出渴和饿来。夜晚滋生出的蛊似乎起效了,费溪眼前不断浮现过往的欢乐,甚至曾经的痛苦此时亦变成为一种快乐。

  他想,不管自己曾经怎么和易萧萧吵得死去活来,至少还能有个人斗嘴,现在呢,只能一个人面对着黑暗、面对冷冰冰的墙壁。突然间,他进门前垒建的自信倒塌了,他似乎听到了墙壁不堪重负歪倒的声音。

  他突然间承受不了这份孤独和煎熬,异常地想易萧萧和孩子,想到泪流满面,想到哭出声音,想到自己抽了自己两个脆响的大耳光。他不安分守己了,他想知道易萧萧在做什么,想知道孩子睡了没,他更想知道他还能不能反悔。

  他竟然恨自己了,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的懦弱,不敢承受寂寞和孤独。他恨完自己,编好的短信终究没有发出去。这是他新换的手机卡。他忍住了,想找点什么事做,或者找个熟人说说话,或许这样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他翻遍了旧手机卡里存储的手机号码,很颓败地丢掉了手机,找不到一个足以让他信赖的人可以聊天。他被巨大的挫败感笼罩着,突然间异常地想工作、想加班,想让自己忙碌起来。他似乎坚信让脑子和身体忙起来,就会什么都忘却了。

  他蜷缩着身体怅然若失地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犹如一块掉进湍流里的浮木,被埋伏在河床里的暗石撞来撞去,直至搁浅在浅滩上。

  费溪起身了,他不想任由寂寥且宁静的夜晚恣意煎熬,逃似的走出了空空如也的房子,像一只流浪狗一样徘徊在喧嚣的都市街头,开始复制着天天晚上买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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