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兵(74)_应天故事汇

七十四

　　代和平笑笑，向对面走去，喊住翻看了一下被罩要走的女孩，说："想要可以便宜点。"

　　女孩又翻了翻，说："有点脏。"

　　"那可不。"代和平提高了声音，"卖得好，最后一套样品，很多人翻过了，不然也不能给你便宜，洗洗就行了，反正买的被罩都要洗的。"

　　"新的还用洗？"女孩不解。

　　代和平很内行，说："那当然，布料从纺织厂出来、再印染、到批发部、再到被套厂，这些过程中没有人会洗，所以不管被罩还是衣服买回来都是要洗一下的。很多人都不洗，主要是他们不懂，只觉得是新的，但新的不代表是干净的，你说是不是？"

　　"到底什么价？"

　　代和平问坐在里面的女人："姐，这个多少钱，我忘了。"

　　朱天慧一愣："三十五。"

　　"三十五？"代和平说，"不对啊，我记得三十五的不是这个啊，咦，三十五的那个呢？"他左翻右翻，拿起另一个被罩，"姐，这才是呢。"又对那女孩说，"哦，对不起，她记错了，这个应该是四十五的。"

　　女孩说："可你刚才说便宜点的。"

　　"这样吧，我也不啰唆，四十五就是处理价了，我看你也是有诚意买，一口价，四十二！"

　　"太贵了，三十五吧，就刚才那价。"女孩摸了摸被罩，问："这质量怎么样？"

　　"纯棉的，不褪色，不缩水。"

　　女孩交了钱，代和平把钱交给朱天慧，催她找了钱，又给女孩把被套装袋。等女孩走了，朱天慧说："谢谢你。"

　　"不用谢，都是隔壁临着呢。"代和平又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这么做生意的，做小生意，就得把脸豁出去。"

　　"我不会吆喝。"

　　"谁也没让你吆喝啊，你只要招呼好来的客人就行了，价格抬高点，给人一个砍的余地，差不多就撒手，客人就以为占便宜了。人都知道这道理，但还是有占便宜心理。对自己的东西要使劲地吹，吹得天花乱坠，破棉被也得鸭绒被，你甭管人信不信，就算你自己不信，也得这么吹。厚着脸才能卖东西，其实客人也明白这一套，但就这一套好使。"

　　朱天慧沉默了，然后点点头："刚才你叫我姐？"

　　代和平愣了，他只是随口捏了一个，没想朱天慧挺认真，他硬着头皮，说："晚儿不是叫你姐吗，她叫我哥，算起来，我也该叫你姐。"

　　朱天慧笑笑，没说什么，不过看上去挺受用。

　　代和平又客套两句，回来，晚儿把一张纸交给他："松哥填出来的。"

　　"'1?你喜欢的郑智化的一首歌；''七、抽象名词，指下棋的步数、武术的动作等，在广东话里则是占便宜给好处的意思；''去年到广州旅游时吃第一顿晚饭的饭馆所在的街道名；'这两个我填不出来，有的太私人了，还有一个，我不懂广东话。"平鹤松说。

　　"你填的跟我们的一样，你没填出来的，我补充一下就行了，'七'应当填'着数'，'1'，按'的'字看，应该是《你的生日》，'十八'，我查了一下，应该是广州的'西湾路'，对是都对上了，看不出错，至于里边的玄机，我还是看不出来。"代和平一边说，一边把平鹤松未填的空格给补上了。

　　"也许该跟九宫格结合起来。"

　　晚儿拿出一张纸，平鹤松接过来，是已解的九宫格。

　　"如果判断出这两张纸根本没什么玄机，根本就是两张废纸。"代和平说，"不过，那样的话，我就得掐死你，因为你的答案将告诉我，我白忙活了很长时间了。"

　　"那我们三个都是白痴。"晚儿说。

　　一愣，三人都笑了。

　　"为什么盯上他？"

　　代和平拍拍他肩膀："不记得了？他案发那天，正是小迁出事之时。而你说过于树先不是一般人，这样的失踪太可疑了，我这人太喜欢联想了，只好试试他老婆。"

　　"可也没实质性的进展，始末她都说了。"晚儿说，"她似乎真不知道。"

　　"我也开始怀疑我这笔投资的价值了。"代和平点点头，扭头问，"我告诉你一件这么重要的事，你也应该告诉我一个秘密吧，今天出什么事了？"

　　"人命关天。"平鹤松摇摇头，他人的命非他能做主。

　　代和平手里突然多了一张字条，道："如果加上这个呢？汇入海衲慈善基金七百万的账户信息。"

　　平鹤松看了，问："郁成欢是谁？"

　　"不知道。"

　　平鹤松的手机响了，只是嗯嗯，最后说我等会儿打过来。

　　代和平说："等等，让我猜猜是谁，祁守柔？"

　　"错了，是我的老板娘。"平鹤松接了电话，"催我回去了。"

　　平鹤松出来，找出刚才的电话，反打过去："我找刚才打电话那位。"萧强接了电话，说："我在火车上了，手机是别人的，我想没事了，谢谢你。"

　　"以后没急事别打电话。"

　　挂上电话，平鹤松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他去了公司，再到学校，正赶上路小迁放学。三人晚饭罢了，平鹤松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走开，毕竟他的身份是保镖，不是房客。等方雪送孩子上楼写作业，下来。

　　方雪忽然说："辛苦你了。"

　　平鹤松不解，抬头嗯了一声。

　　"我很爱小迁，没有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方雪仰躺在沙发上，"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他已没感情可言，但他肯定不会让我得到小迁。"方雪咬牙切齿，如果有呈现天使变为魔鬼的过程，那现在的方雪就是了，一个美丽的人眼里充满了对同床共枕之人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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