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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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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了,空荡荡的机场高速上,张杨瑞小心地扶着方向盘,指针一直在八十码以下徘徊,犹豫着没有越过那道八十的警戒线。在他副驾座上,放着一捧水灵灵的鲜花。 机场终于在望了。 张杨瑞一丝不苟地停好车,进了机场大厅。航班已抵达,他环抱好鲜花,扶了扶他八百度的眼镜。出口处人流汹涌而来,有人撞了他一下,他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抱好鲜花,扶眼镜,再伸长了脖子--有人拍了他的肩,回头,一个三十五六的女人向他微笑。他一愣,返身抱住她,女人也环着他的腰,拍了拍他的后背。几秒钟后,张杨瑞忽然松手,手忙脚乱地把挤压了的鲜花递给她。 张杨瑞曲起手臂,女人笑着,一手伸进他臂弯。他们走了几步,站住了--有人站在他们前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窦沧浪说:"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张杨瑞一愣,喊了声窦总。窦沧浪只是嗯了一声,看着那女人,"我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你回来了。" 她理了下额前的头发,说:"这是私事。" 窦沧浪说:"我俩还有公事吗?" 她说:"请你让我先回家吧,大半年没回了。" 窦沧浪受那个生分的"请"字当头一棒,三人就此愣着了,有那么点话不投机的意思。窦沧浪平常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在这个女人面前荡然无存,看着她搭着张杨瑞的臂弯半倚在他肩上的样子,嘴皮子动了几次,却是欲言又止。终于说:"那,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就一会儿。" 她看了张扬瑞一眼,是安抚的目光,说:"好吧。"额前的头发又披落下来,她理了理,把手从张杨瑞臂弯抽了出来,"你先到车上去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窦沧浪说:"娟秀,我一直忙得脱不开身。" 张娟秀回望着张杨瑞一步三回头的身影,说:"谢谢你照顾他。"轻叹一声,"没有你,我在香港待不下这两年。" 他们在咖啡厅坐了,竟是一阵无语。 "庆典参加吗?""你现在怎么样?"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戛然而止,都笑了。这一笑,许久未见的隔阂与生疏便散了些。窦沧浪握了她的手,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有拒绝的理由,同样,她也有妥协的借口。 许久。张娟秀说:"我想离开了,考虑过很多次了。"窦沧浪问为什么。她说:"我挣的钱,省着点也够我下半辈子了,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也是受够了。" 窦沧浪说:"我处在比你更危险的位置,你就不担心我吗?" 张娟秀摇头,又点头,说:"担心,但我觉得,是多余的,你有照顾你的人,我没有。" 窦沧浪无以作答,她的话是离弦之箭,直接冲着他的命门而来,他手里却没有任何盾牌。他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还是耿耿于怀。" 张娟秀说:"我终究是个女人。"又是轻叹一声,"我想移民倒也一了百了,又对杨瑞放心不下。" "他三十一岁了,有什么事担当不来的,想当年,我二十六岁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了,你二十一岁就独撑你们张家的门户了……" "他不一样,别看他二十六岁就是博士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张娟秀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窦沧浪送她过去,给她开了车门。张杨瑞在车里打电话,见她来了,马上对电话说:"快,让孩子来接电话,让他跟姑姑说说话。" 窦沧浪关了车门,挥挥手。 车上了高速,张娟秀终于挂上了电话,脸上挂着微笑。她比张杨瑞大五岁,在二十一岁那年,父母离了婚。当时她离大学毕业还有一年,对父母失望之极的她愤然带着弟弟先是半工半读完成学业,工作的第一个老板正是窦沧浪。窦沧浪对她照顾有加,出于感激而委身于他,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姐弟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如今弟弟成家立业,自己也年纪不小,却与窦沧浪剪不断理还乱--她最终爱上了这个有妇之夫。对她来说,如果点评自己一生功过,弟弟张杨瑞就是她一生最大的成就。 张杨瑞在后视镜里看着她:"姐,不舒服?" "没有。"张娟秀挤出一个笑脸。 "什么时候结婚?" 张娟秀吃了一惊,看到张扬瑞脸上刻意的漫不经心。怎么可能指望他一无所知呢?片刻的惊慌后,是铺天盖地的欣慰。她几乎涌出泪来,弟弟没她想象得那么幼稚,这是其一,其二是骨肉亲情,他关心着她的将来,她与窦沧浪是没有希望的,连他都看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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