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兵(14)_应天故事汇

十四

　　平鹤松离去，顺序三：马自达--代和平--黄伟民。

　　何育明又说："马自达里的人是谁？代和平跟踪了平鹤松，又帮他摆脱了你的跟踪，却又提醒你前面另有一辆马自达，但现在还搞不清他是转移我们放在平鹤松身上的注意力，还是马自达真有问题--车中人究竟是谁？"

　　"队长，你的意思是不是平鹤松有可能真是无辜的。"

　　"又来了。"何育明皱了眉，"也有可能是平鹤松与代和平联手唱的一出戏。"

　　"三个人唱给我一个人看的？"

　　"你高看自己了，这是给我看的，你只是个传声的。"何育明说，"表面上，代和平撑控着全局，又故意打乱了，都不用想，代和平是你们三人中最清醒的。可是马自达里的人不知是什么人，要是绑匪，代和平也不会这等轻举妄动，他不是平鹤松的保镖，没必要一路跟踪保护。"

　　"队长，我看还是先弄清那辆车里的人是谁吧，我记下车牌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会花去你很多时间。"何育明放下笔，"肯定。"

　　时已黄昏，沄城宛若一副古典主义和印象派掺杂的作品。天边的火烧云缓缓流动，那些高大建筑被镶上了金边，丰满的少妇在街边遛狗，小贩声嘶力竭地叫卖着水果，夜生活的霓虹灯纷纷亮起。沄河横穿沄城入海，江滨潮湿的空气如未干的墨迹，渲染着这个城市的边缘。

　　平鹤松面无表情地夹杂在江滨路的车流中，车流像幻灯片快速闪过，如风裹雾飞过。他被定格了--代和平艰难地靠近了他，两车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平鹤松说："你迟到了。"清晰的声音穿越大街的马达声，直达代和平的耳朵。

　　"去了趟派出所，赶上交通高峰了。"代和平的笑容自在地在脸上流淌，"接下来，你该问我怎么知道有人跟踪你了吧？"不等平鹤松问，他先把关子卖了，"你早晚会知道的。"

　　意思就是，你现在先别问了。平鹤松只好闭嘴，代和平领路把车开到了江滨路边开阔地，平鹤松也停了车，两人默契地向江边走去。平鹤松背着手，微仰着头，慢慢地踱步，代和平走在外侧，一路上，手一直轻叩着石雕栏杆，说："你跟阿城走时就被盯上了，不过后面那辆马自达，我发现也晚了。"

　　平鹤松说："你也一直盯着我。"

　　"我是想看有谁盯着你。"代和平哈哈笑了，"对了，我想让你帮个忙，我接了窦沧浪老婆的钱……哦，别急着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到时我让你做的肯定是在你能力范围内的。"又指了指河对面的一栋大楼。楼呈内半扇形矗立在离江滨路百米外，黄昏与黑夜交织，大楼五彩绚烂，楼顶的霓虹灯装饰了五个大字：名流俱乐部。

　　代和平问："你对杀鲸帮知道多少？"

　　"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我。"

　　代和平说："我打听了，但街面打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不是避而不谈就是一无所知，反正它不是什么志愿团，或者什么爱国组织，你得罪过杀鲸帮？"

　　平鹤松摇摇头："没来得及。"

　　"名流俱乐部是杀鲸帮的贼窝，老大陈仓就窝在这里深居简出，这里达官显贵出没，美女如云，最关键的是--"代和平夸张地压低了声音，"上面的楼层只是做做样子，楼下两层是真正的赌场，地下一层是百家乐和麻将牌九的小赌场，二层才是超级赌局。"

　　"你想进去？"

　　"里面有很多通缉犯，很多江洋大盗出没，会很有趣的。"

　　"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了，你已经麻烦缠身了，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问了刘彪。"平鹤松说，他把刘彪的话复述了一遍。

　　代和平说："你知道，我一直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他的来历是什么来着？"

　　"游方和尚。"

　　"你是说，向来对路远超寸步不离的人，昨天晚上他却先行回家了，一个冷酷严谨的保镖，却睡觉错过了时间，还有，像他那样的高手，却只是打晕其他地方却毫发无伤？"

　　"这么多巧合，没法解释，对吧？"

　　"那就对了。"代和平微微一笑，率先走上台阶，回头喊，"你该去找你的妞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她，她会觉得你不重视她的，大男子主义是兵法大忌，这是经验之谈。"他这才离开了江滨的绿化带，驾车上了公路。平鹤松又在江边站了一会儿，默默地看着"名流俱乐部" 的旋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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