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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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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后并没有挂电话,沐阳又与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却不若开始那般不耐了。直到上班,沐阳才意犹未尽地收了线。 整个下午,沐阳都沉浸在那个电话的喜悦中。回到市区,想起还要买闹钟,便搭公交去了钟表店。年轻的女店员给她推荐了一堆女生喜欢的闹钟,她没怎么搭理,却一眼相中了一个乌木雕刻的猫头鹰闹钟。大概是少有人买,闹钟被摆在展示柜最不显眼的地方。猫头鹰的头顶积了层薄薄的灰,圆鼓鼓的黑眼睛像是受了冷落而分外委屈。沐阳心生喜爱,见价格也便宜,便让店员擦干净,心满意足地付了钱。 买了闹钟,她没有坐车回家,而是随着人流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沐阳对逛街没有多大兴致,并痛恨跟好友一起逛--韩悦要持家,总是斤斤计较,货比三家;路佳则是对衣物首饰满怀狂热,把信用卡当成仇敌,不刷爆誓不罢休。不管约了哪个,都会逛得断腿求饶。久而久之,她们默契地不再约她,沐阳也乐得轻松。 商场外挂了条夏季衣物打折的横幅,她看了眼有些脏渍的白色手袋,想着再买个新的,好在约会时用。 进入里面便由不得自己了,买了手袋,却不小心瞄到一件今年流行的裙子,到了一楼,意外地又有一双与衣服极搭配的鞋。 平时自制力良好的她,今天竟然全买下了!试穿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脑子里想到的便是云舫--穿这套衣服与他约会多好!这时她也不禁承认,她与路佳果然是物以类聚。差异只在于:路佳是为了穿给全天下男人看;而她,则是为了穿给云舫一个人看。 周六,云舫是下午来接她的。 涂完粉橘色唇彩,她满意地看了眼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清新自然的透明妆,雪青色连衣裙,配上缀了水晶亮片的银色细带高跟凉鞋,头发松松地绾着髻,发侧别上SWAROVSKI的水钻发夹--形象倒有几分俏皮活泼。她松了口气,两个小时也算值了。 然而,云舫只在上车时看了她一眼,随即发动车子,直视前方的路况。 饭是在市内一家有名的酒楼吃的,点的都是传统的荆楚菜。服务员领他们到一处风水极差的座位--邻桌坐了一个优雅性感的女人,一颦一笑,眉目间不时流露出令男人颠倒的妩媚风情。 她的同伴云舫也不例外,眼光时不时地越过她的头顶。她明白即使云舫是看那个女人,也只是带着纯欣赏的眼光,却更是触动了心底那根脆弱的弦。她什么都好,也什么都不好,二十五年光阴只能以平庸概括。每当她对自己的某一项特长,或是某方面的出色产生信心时,容不得她多骄傲几分钟,人群中马上会蹿出一个比她更出色的。 她考试成绩最好的是第二名;她的外貌在好友中屈居王路佳之下;她的家世背景在当地受人尊敬,但来到滨海便什么也不是;她的事业前途--王经理也只把她算作备选。 像今天,她把自己打扮得清纯靓丽,后面却坐了个风情妩媚的。 两个小时造就的美丽功亏一篑,清灵的脸庞蒙上一层阴影。她顿生出自暴自弃的想法,自顾自地点了几道爱吃的荆楚菜色,礼貌地询问云舫,并未遭到反驳后便合上MENU。菜一上桌,她也只吃着面前的菜,客气话都没说一句。 云舫倒是因为她的随意而松了口气。不熟的两个人原本就没多少话题可聊,若在吃饭时还要讲究斯文优雅,难保不会冷场。 他们都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一顿饭几乎都围绕着菜色闲聊。 出了酒楼,已是华灯初上。周末的街头人挤人,沐阳和云舫都觉得无处可去了,默契地上了车,云舫将车驶到她家楼下。 "上去坐坐吧!"她清楚这样说的后果。邀一个陌生男人去家里,势必使人产生误会。但她也想得明白,若他与其他男人的心思一样,那就没必要再深交下去。 云舫沉默了片刻,熄火拔了钥匙。 沐阳住在十七楼,二十来平米的单身公寓。三年来房租涨了三次,她原本可以租个便宜点儿的减轻负担,但几年来陆续购来的家具电器仿佛在屋子里生了根。她想,哪天她要搬出这房子,就是她嫁人了,而这些家具也该毫不留恋地斩了根。 公寓有个小阳台,云舫进门换鞋时就闻到阳台上的花草清香;房间整洁干净,木地板应该是用抹布擦的,找不出丁点儿脏污;双人床靠墙,绿色格子被套铺得平平整整;沙发挨着床尾横置着;墙壁上挂着一台小屏幕的超薄液晶电视,下方摆放着一个大花瓶,斜插了几枝翠绿的富贵竹。 如果没有阳台上的花,便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 沐阳的阳台的栏杆上放了一排小罐子,种满各种奇香的花草,他只认得其中的一种--千鸟草,有认识的女孩子种过,但没种活。 "你喝什么?可乐,奶茶,咖啡?咖啡和奶茶都是速溶的。"沐阳打开冰箱门问他,拿了几个苹果捧在手上,侧身撞上冰箱的门,便去厨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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