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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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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见公安的步话机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律师来了没有?律师来了没有?他很激动,已经站在屋顶边上了!” 下面的领导对着步话机回话:“再等一下,就快到了。”然后对旁边的人说:“让消防队做好接人的准备!” 一个站在我们旁边的人悄悄地说:“有什么好接的,那么高摔下来,气囊有屁用,早就成肉饼了。” 我看看林启正,他半坐在一张桌子上,微皱着眉头,手里的手机又在不停的打开、关上。看样子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邹月在我旁边问:“姐,你认不认识住在这附近的律师啊?” 我仔细想了想,对她摇摇头 突然,楼下的人发出惊叫,大家都向楼顶望去,只见那个人似乎在楼的边缘来回地走动,还把一些砖瓦扔了下来,隐约听见他在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 只听见步话机里的人在大声说:“他情绪很激动,我们无法靠近他,无法靠近他!” “尽量拖延,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心一横,把手里的菜交给小月,走到林启正面前说:“我上去试试。如果到了楼顶,我可以坚持住,我就跟他谈。” 林启正立刻站起来,说:“好!我陪你上去!” 周围有几个人马上表示反对:“林总,你还是不用上去了吧,就在下面坐镇指挥。上面危险!” 他对那些人摆摆手,转头对我说:“跟我来!” 我随着他穿过砖石和黄土堆,上了一部施工电梯。施工电梯就架在几根钢架中间,四面都是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勉强拦住。电梯启动时,猛地一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吓得赶紧抓住旁边的铁架。 林启正望着我说:“别紧张,很安全。” 我点点头。看着地面渐渐远离,我的心开始紧缩,手心在不停地出汗,根本说不出话来。 到了楼顶,电梯又以极大的声响猛地停住。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时,林启轻轻拍拍我的肩说,“别往下看,跟我走。”说完先出了电梯,我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下了电梯,没走两步,一个公安迎了上来,急促地问:“林总,这是律师吗?” 我紧张地答不出话来,林启正在旁边回答:“是的。” “快上快上,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催促道。 林启正低头问我:“怎么样,你可以吗?”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问:“人……人……在哪里?” 公安用步话机向上指了指:“在楼顶上,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穿过整个楼面,突然发现,要上到楼顶的话,还得沿着一个木板桥爬上去,而那个木板桥几乎完全悬在半空中。 我不敢走了,僵在了那里。林启正一直站在我旁边,他没有说什么,似乎在等我做决定。 公安走了两步,见我们没跟上来,又返身走了回来:“怎么啦?上去就到了,快点快点。” 我还是不敢走。公安拉住我的手,用力地把我往上拽,一边拽一边说:“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律师?!你这是去救命呢,还不快点!” 我就这么被他生生拽上了楼顶,然后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楼顶的边缘来回走动和叫骂,有十几个公安和民工模样的人站在离他约20米的地方,不停地劝他,而他只是大声说:“除了律师谁都不准过来!我要见律师,你们不让我见律师,是剥夺我的人权,是要逼死我。我的律师怎么还没来?” 公安大声对那个年轻人说:“别急别急,小刘,你的律师来了!”然后低声对我说:“你只要想办法把他引到中间一点的地方,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把他控制住。”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我,楼房刚刚封顶,四周毫无遮挡,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风吹得人摇摇晃晃,仿佛浮在半空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片空白,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完全落不到实地。 但是事已至此,我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好深吸一口气,高一脚浅一脚向那个年轻人走去。 走到离她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我停下来。“你好,我叫邹雨,我是律师。”我的声音颤抖着,但我努力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年轻人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骗我,你这么年轻一个女的,怎么是律师?“ 我想从包里翻出律师证来给他,可是手抖得太厉害,我竟打不开包的拉链。这时,突然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接过我的包,打开了拉链。我返头一看,是林启正。看到他,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律师证。 “那个男的,别过来!”年轻人突然叫道。林启正退了下去。 我把律师证举起来,年轻人说:“你送过来,我要看是不是真的!” 我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远远地把证递给他,希望能引他走近一些。 “你送过来。”他不上我的当。 我又往前走了两小步,勉强把证递到了他手里。他拿过证,仔细看了看。 我站的地方离楼的边缘不足两米,甚至能看见楼下桔红色的气囊。我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而无力。 “邹律师,你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啊?”年轻人终于相信了我。 “我还不清楚你的情况,你能和我说一说吗?我一定会帮你!”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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