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婚姻(2)_应天故事汇

二

　　李建国用筷子夹起一块火腿，送到发呆的妻子嘴里。这个动作颜丹青非常熟悉，父亲在世的时候，每次她在厨房看父亲做饭，父亲都会爱怜地用筷子从锅里夹菜喂到她的口中。父亲去世以后，李建国也经常这样做，他的眼神和父亲一样充满怜爱。每每这个时候颜丹青就会感动得想哭，她感谢丈夫像父亲一样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看着丈夫额头上隐隐沁出的汗水，颜丹青心疼地说："老大，以后我们还是到外面吃早餐吧，省得你这么辛苦。"

　　"在家吃卫生，面包吃腻了？中午要是没事我去买点排骨回家煲汤，明天给你做海带排骨面，怎样？"

　　"不了，老大，中午还是休息一会吧。"

　　李建国将鸡蛋，青菜沙拉和火腿夹在烤好的面包片里："现在天气凉，不想睡觉。对了，丹青，今天是穆岚的生日，你抽空去给她买件礼物吧，晚上咱们请她吃饭。"

　　颜丹青面露难色："给穆岚买生日礼物？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要不你中午抽时间出来，咱们一起去？你也知道，穆岚她……"颜丹青欲言又止。

　　"随便买吧，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女人嘛，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

　　颜丹青将做好的早餐端到餐桌上，对于穆岚的生日礼物她心里非常明白，无论自己买什么穆岚都会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不是有句话叫"爱屋及乌"吗，穆岚对自己是"恨屋及乌"。她叹了口气："老大，你知道'过手变酸'的典故吗？"

　　李建国疑惑地摇了摇头。

　　"战国时期有个叫苏秦的人，他媳妇一直不讨他母亲喜欢，媳妇给婆婆敬酒，婆婆嫌酒是酸的说隔壁姑娘家里酒才甜。媳妇连忙跑去找邻家姑娘要了碗酒，没想到婆婆还说酒是酸的。媳妇解释说酒是刚从隔壁要来的，婆婆却说你不知道酒过了你的手就变酸了吗？"

　　李建国听了哈哈一笑，拿起一盒牛奶给妻子倒了一杯："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讲典故呢？没事，穆岚的脾气我知道，只要尽到心意就行了，再说我买的她也未必喜欢。"

　　"你买什么她都会喜欢。"颜丹青咬了一口汉堡，低着头轻声道。

　　"吃醋了？她可是我妹妹，在我心里永远是妹妹。"

　　"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事。"

　　李建国拍了拍颜丹青的手，安慰道："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我怎么想你应该明白，你应该信任我。"

　　颜丹青没有再说什么，想起穆岚她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吃罢早餐，李建国简单地收拾碗筷后，两个人拿着各自的包出了门。这时，对面邻居家的门也开了，一个头发松散，穿黄色居家服的女人提着一袋垃圾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女人主动招呼道："上班去呢？"

　　颜丹青点点头："是啊，宋姐，你倒垃圾呢？"

　　"嗯，顺便买点早餐回来。"女人扬了扬手里的垃圾袋，咧嘴一笑，"家里就三个人，不知道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垃圾？"

　　颜丹青附和着笑了笑，没有作声，三个人一块进了电梯。

　　女人将垃圾袋放在自己的脚边，旁若无人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橡皮筋，用嘴巴咬住，然后对着电梯里的不锈钢壁，用手梳理起头发来。电梯在下面的楼层又停顿了几次，先后上来了四、五个人。女人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依然我行我素地将头发拢在一起扎了个马尾。

　　李建国和颜丹青是一个月前搬到这里的，这套房子买了有一年多一直没有装修，直到去年年底李建国才抽出时间将房子装修好。李建国老家有"六腊不搬家"的习俗，意思是阴历六月和腊月不能搬家，这两个月搬家会给主人带来霉运。李建国虽然在城市里呆了十几年，却还记得农村的风俗习惯，因此一直等到过完年才搬过来。搬家那天晚上，李建国特意带着颜丹青拜访了几户邻居。他说远亲不如近邻，万一有什么急事首先得靠邻居帮忙，所以要和邻居搞好关系。第一个拜访的邻居便是对面这户人家，这家人给颜丹青留下的印象很深，那天刚一敲门，门就开了，原来男主人正准备出去。男主人四十左右，风度翩翩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皮鞋擦的油光锃亮。听说是新搬来的邻居，男主人热情地请他们进了屋。女主人听到动静后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和男主人差不多年纪，那天也是穿着这套黄色的居家服，头发也是很随便地拢在后面，脸远看还好近看嘴角和眼角爬满了细细的皱纹。刚开始颜丹青还以为她是这家的保姆，后来听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小男孩叫她妈妈，才知道她是这家的女主人。相对于男主人，女主人显得寒酸多了，甚至有些邋遢。两个男人互相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情况。颜丹青因此得知，男主人叫胡文忠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女主人叫宋兰没有工作在家带孩子。宋兰早上的生物钟似乎和颜丹青一样，他们上班时间正好是她出门倒垃圾、买早点的时间，因此碰面的机会很多。每次见面宋兰都是这副模样，以至于颜丹青有些怀疑她身上的这套居家服是不是很久没有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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