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长(73)_应天故事汇

七十三

　　周明春走回自己病房，躺下不到二十分钟，就听走廊东部传来朱经理老婆那变了调的呼喊：医生！医生！医生！快来人啊！又听走廊里啪啪的脚步奔跑声。周妻走到门口看了看，说，又是你那朋友朱经理，看来又出大麻烦了。周明春坐起来，说，去看看！说着下床趿拉上拖鞋，朝朱经理的病房走去。老婆赶紧后边追上扶住他。

　　朱经理病房里，医生护士正忙乱一团。朱经理脸上扣着氧气罩，医生正给病人注射药剂，一边的心电图屏幕"滴滴"地响着，划过一道又一道的波纹。忙活了一通，医生对护士说，注意观察。医生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走了出来。周明春问：病人怎么样了？医生认识周明春，说，心脏病又犯了，比昨天厉害！周明春说，你们辛苦了！医生说没事，你也要注意多休息。

　　周明春心里十分懊丧，他慢慢走回自己房间，仰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白色苍天，内心焦虑不安。因为他不懂药理，也不清楚医生使用什么药物抢救和治疗朱经理的心脏病，他对换药这个手段的可行性怀疑了。可又一时。周明春又绞尽脑汁地琢磨起来。琢磨了一上午，也没想出其他再高明的办法。他决定，明天上午再换一次药，并再加上两片，希望朱经理在抢救中死去。至于后果，他没仔细考虑。他以为，朱经理连续犯了心脏病，再犯属于正常，医生不会怀疑到是药物中毒所致。

　　这时，保洁工背着喷药桶进来了，说夏天即将到来，给各病房喷点药杀杀菌。保洁工先是喷房顶和窗台，又喷四个墙角。当喷到小桌子前时，保洁工顺手搬开了那小桌子，那小药瓶就暴露了出来。保洁工问，是你的药吗？周明春说不是。周妻说，过去住院的病人的吧，你拿出去扔了吧。保洁工喷完药，就拿着那药瓶子出去了。周明春此时没有意识到药瓶被拿走的危险，只是心里懊恼：药一拿走，明天的换药计划就泡了汤！那么，还得设法去外边买回来！

　　快中午的时候，经常送药的那护士进来了，微笑着冲周明春点点头，然后目光扫视着房间各角落和床下，又拉开小桌的抽屉看了看，还把小桌子搬开瞧了瞧，象是检查卫生又象是寻找什么。最后掏出一张服务质量卡和一支笔请周明春亲自填写。周明春接过单子看了看，笑道：我对你们的工作很满意的！说着依次在那些项目后面的满意栏里打了勾，然后递给了护士。那护士如同接圣旨般，两手捧着单子，说声谢谢，走了。周妻看看手表，已是十一点半，去食堂买菜了。

　　周明春暂时没事，就欣赏窗台上的鲜花。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在天津读大学的女儿的电话。女儿先祝贺爸爸生日快乐，又问那花喜欢不。周明春说，很美！很美！就如我女儿一样美！爸爸看着好开心！女儿说，我还要祝福三个更好呢！周明春叫女儿快说。女儿说，祝爸爸身体更好，祝爸爸事业更好，祝我们家更好。周明春很感动，说，托我女儿的吉言，我们的明天更加美好！叫我们的好女儿更加幸福美丽！父女俩正说着，周妻买菜回来了，在小桌上摆开。周明春对女儿说，你妈妈买了三个你最爱吃的菜呢！女儿要妈妈报菜名。妈妈接过手机说，黄豆芽炒肉丝，宫爆鸡丁，松鼠鱼。女儿高兴地哈哈大笑，说，妈妈真好！女儿爱吃的都是爸爸爱吃的！叫爸爸替我多吃！妈妈说，快叫爸爸趁热吃吧。

　　打完电话，周明春情绪有些振奋，动手切开了那小蛋糕，叉给老婆一块，说，你辛苦了！老婆笑道：寿星老在布施呢！周明春说，是啊，施舍给你幸福嘛！

　　正吃着，门被推开了，两名穿便衣的年轻人走到床前，脸色和口气严肃地问：你是周明春吗？周明春心里惴惴地点点头。年轻人掏出警官证一亮，说，我们是平川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

　　东窗事发！周明春心跳猛地加速，头晕目眩，瘫软在床上。周妻呆呆看着，见丈夫歪倒在床，就要过去搀扶。警察拦住了她，说，有证据表明，周明春涉嫌谋杀朱连华。周妻惊叫一声，趴到床边，晕过去了。这时，周明春神智缓过劲儿来，就要拉老婆。警察扭住了他的胳膊，就要给他上拷子。他神色绝望地看了拷子一眼，说，我这就跟你们走，我先把我爱人弄醒。警察没再动手。周明春拍打着老婆的后背呼喊着老婆的名字。老婆慢慢醒来，恐惧地看看警察手里的拷子，喊着，老周！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你真出了事，我们家都完了啊！一个警察把拷子套到周明春手腕上，吧嗒一声，锁上了。另外一个警察开始搜查床上床下。周妻似乎傻了，一屁股蹲地板上哭了起来。这时，门口开始有人围拢。扭着周明春的那个警察暂时松开了手，去关门。当这个警察转回身来时，周明春忽然跳到床上，猛地朝窗户撞去。玻璃哗啦一声碎了，周明春的身子和那捧鲜花嗖地一下没了影。警察急忙扑到窗前朝下看，周明春已面朝下背朝上趴在了楼下的水泥地上，脸部浸在血泊中，鲜花散落周围。警察飞快跑下楼，急诊室的医护人员也赶了过来。一个医生把周明春的脸拨过来，摸了摸鼻子，翻了翻眼皮，说，他死了。两个年轻警察精神慌乱，不知道怎么处置现场了。医生提示道：你们还需要照相吗？警察这才醒过神来，赶忙给队上打电话。不一会儿，几辆警车开来，把现场和尸体照完，叫医院暂时把尸体抬到太平间去。护士取来担架，把周明春的尸体抬走了。一直被护士控制着的周妻此时神经错乱了，跌跌撞撞扑过来，拣那些凌乱的鲜花。白色的鲜花上，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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