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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她听贾宝明说过,严惩无视规则之徒,是这道上的第一规则。

  “陶陶,回去后你打听一下这个王清江。”

  陶玉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总行会议结束。

  去机场的路上贾宝明给了陶玉宁一部新款手机。贾宝明说:“你那部过时了。”

  陶玉宁试罢了新手机说:“对了!你在写什么书?”

  贾宝明说:“《我的红与黑》。”

  “我的红与黑?”

  “这名不错吧?”

  “小说?”

  “不,自传。”

  陶玉宁笑起来:“你多大的年纪就写自传?”

  贾宝明说:“其实只是一部比较详细的记事而已。”

  “写了我没有?”

  “一言一行,如实记录。”

  “你敢!”

  贾宝明呵呵笑起来。笑罢,沉思着说:“倒是忘了王大志王清江同志,也该写写他了。”

  走下飞机,陶玉宁忽觉一种兴奋,那种一探究竟解开谜底的兴奋。当天工作午餐时她就很“随便”地问起了王清江的发达史。赵东川摇摇头说:“这座城市凡是有头有脸的,90%都是空降兵,谁也不清楚谁的过去。不过我敢肯定地说,改革开放短短数年就如此富有的人,他们的第一桶金90%都是不干净的。”

  赵东川说了两个90%。

  下午陶玉宁去看裘副市长。带去了两盒裘副市长喜欢吃的栗子面窝头。共进晚餐时陶玉宁再一次很“随便”地提出同样问题。裘副市长的回答和赵东川几乎如出一辙,只是他没有说后面那个90%。

  裘副市长说:“王老九比较懂事,这是他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陶玉宁说:“懂事?”

  裘副市长点点头:“是啊!懂事的孩子大人喜欢,懂事的老板政府喜欢。就说这次捐建希望小学,他不是放放炮就完事,他是真枪实弹地上。他做得很到位,很实在,而且也很独特。不是吗?”

  陶玉宁不明白王清江“独特”在什么地方。

  裘副市长说:“你不知道?他组建了一支建筑小分队,一竿子插到底,直接到乡下给农民孩子把学校建起来。从来没有哪个企业家这样做过。少一个环节就省一大笔钱啊!队伍明天出发。当然,商人嘛!少不了开大会,做宣传。他请我去讲话,我不去。我又不管教育,我去讲什么话!是不是?……”

  陶玉宁没有听见裘副市长后面的话了。

  红旗猎猎。锣鼓喧天。清江集团希望工程大行动誓师大会在总部大楼前举行。高天元请来了省市相关领导及各路媒体。一应程序结束就要出发时,一辆出租车突然开来停下。车门打开,一身牛仔的陶玉宁拎着一只包下来了。

  高天元迎上去说:“陶处长,您……怎么来了?”

  陶玉宁说:“我想搭你们的顺风车,跟着下去看看。”

  高天元说:“陶处长,我们是去山区,条件很苦!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陶玉宁笑说:“怎么,高主任不欢迎?”

  高天元笑说:“我怎么敢?您等等,我给王主席汇报。”一边向刘起阳走去,一边急忙给王清江打电话。

  王清江正在清江花园别墅闭目养神。刘起阳以他的名义下乡的这三天,他将在此隐身,全力进行他的写作。接到高天元的电话他很奇怪,这陶玉宁要干什么?她一个管银行的,怎么掺和这事?时间紧迫,无法多想,王清江说:“陶处长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高天元说:“是。”

  王清江说:“你把电话给刘老师。”

  刘起阳接过电话。

  王清江匆匆说:“陶处长是我的朋友,单独相处时你直呼陶陶就行。如果她谈起一本书你就把话题岔开。如果有其他什么难办的事,立即设法和我联系。”

  刘起阳看着向他走来的陶玉宁说:“知道了。”

  刘起阳把电话还给高天元,迎上两步,握住陶玉宁的手呵呵一笑说:“欢迎领导光临指导!”

  他没有直呼“陶陶”。

  他准备了直呼“陶陶”的,可是,当两手相触的那一瞬间,近乎于零距离的这个称呼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两辆面包,一辆装载工具和油料的小货车,加上电视台专题部采访车,清江集团希望小学建筑队在锣鼓和鞭炮声中“浩浩荡荡”出发了。

  小货车和建筑工人乘坐的面包车重做了油漆,两边车厢喷涂着醒目的大字:清江集团希望小学建筑队专用车。

  王小东连头带胳膊伸出车窗向几台摄像机使劲挥手,直到汽车开出总部大院开上大街才缩回身子坐下。他是这支队伍中最兴奋的了。

  这是刘起阳那个应急方案中补充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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