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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两杯红酒下肚,陶玉宁不仅毫无醉意,反而渐渐走出意外和感动平静下来。王清江的大方、大气和喜欢交朋结友的江湖义气她早有耳闻,今天算是亲身领教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书,这合同,这镀金的金属盒,全都实实在在摆在面前。这种巨大的、完美的、主要是精神和情感上的贿赂,真非常人所能想到和做到。她有一种不得不被王清江“收编”的感觉。

  那是一张软软的、独一无二的“收编”之网。

  谁也无法破网而去。

  她不喜欢这种从来没有过的被动感觉。

  那就挑明了吧!

  陶玉宁抿了一口酒,笑笑地说:“王大主席,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今天非常感动!我想问一问,陶玉宁何以为报?”

  王清江哈哈一笑:“我能称呼你陶陶吗?”

  陶玉宁随口说:“当然可以。”

  王清江说:“好!这就是回报了。”

  陶玉宁怔住了。这王清江确实非同一般!陶玉宁心里刚刚闪过这句话,手机响了。她看一下,是北京家里的电话,就对王清江说:“我妈妈来电话了。”

  王清江一指那本书:“书的事先不要告诉老太太,免得老人激动。”

  陶玉宁看王清江一眼,打开手机:“妈,您老人家又想起什么最高指示了?”

  陶玉宁的声音比平时要高很多。

  听筒里无声无息。

  “妈,您听见没有?说话啊!”

  王清江站起来,走进洗手间,轻轻关上了门。

  “陶陶,是我。”听筒里传出一个动听的男中音。

  陶玉宁一怔:“布尔?”

  “对!说话方便吗?”

  “我在和朋友吃饭。你还好吗?”

  “太阳照常升起。”

  陶玉宁忽然热泪盈眶。她轻轻咬咬嘴唇,轻轻回了一句:“太阳照常升起。”

  “我半小时后再打给你。”

  陶玉宁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已经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关了手机,她平静一下心绪,缓缓站起,慢慢走到大玻璃窗前。

  窗外是永不平静的大海。

  海上乱云飞渡。

  哦!太阳照常升起、照常升起……

  王清江走出洗手间。

  陶玉宁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见。

  王清江看着陶玉宁一动不动的背影,半晌,轻轻咳了一声。

  陶玉宁回过头来。

  王清江看见陶玉宁脸上有一层莫名的恍惚缓缓四散而去。

  王清江微笑着说:“老太太还好吧?”

  陶玉宁怔了一下,走过来,笑说:“挺好的!就是不放心我,有事没事打个电话来。好像我还是个孩子似的。”

  “天下母亲一个样。”王清江摇摇头说,“你不知道,我对我的老母亲每天早请示晚汇报一个程序都不能少。晚上我要是没回家,无论多晚,她绝不睡觉。我回到家了,她还得把我从头到脚捏一遍,看少了什么零件没有。”

  陶玉宁和王清江一起笑起来。笑罢了,陶玉宁说:“你母亲眼睛不好?”

  “对!很严重的青光眼。”

  “听说现在手术治疗效果还不错啊!”

  “医生说我母亲年纪太大了,手术效果可能不会太好,甚至于更糟糕。”

  “多大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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