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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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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泰戈尔?” “也在。” 他们彼此心领神会,从泰戈尔聊到许多东西。他初交换到加拿大的艰苦不适应,靠卖体力打工,怎么丢了第一份负责的外卖只好饿着两天不吃饭,她也说了如今的工作生活,但未有丝毫抱怨,尤其是她和永道的婚姻,她一定要给安永留下幸福的印象。 从安永家里出来天色己晚,前两晚的间隙还示消褪,普华打消了回家面对永道的念头,上了去娟娟家的车。 分别时,安永在车下挥手,普华也向他挥挥手,再转开头。其实她不愿就此一步步的远离,她想亲自把他送走,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普华根本不知道换下的快递包装怎么到了永道手里,那上面安永的地址和名字显然躲不过他的眼睛。 她和娟娟偷偷赶去机场本来只是要送纪安永一程,结果却被永道堵在等候区。认出永道的黑色风衣,和回头时他脸上隐忍的怒火,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前晚分别时她和安永握手告别,像大学时代两个志同道合的战友在宿舍楼下握手互道再见那样,那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一种默契,在交握的手掌里传递着对彼此的认同和一些未尽的话。从中学认识开始,他们谁都没有点破彼此间的暧昧,从始至终做着普通朋友,告别时除“再见”“保重”,不会说任何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但那晚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告别时却说:“真不想走”,那一刻他眼睛里平和柔软的情绪,让普华没法把它当个玩笑。 “会回来的。”她收回手安慰他,状似毫无异常的告别,却用了一晚躺在娟娟家的沙发上回忆中学到大学的六七年。 她孑然一身时他什么也没有表达过,如今她的身份,他更不会表达。他们注定会错过,既不能做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会是情侣,甚至以后做很要好的同学都很难。 读到永道的怒气,对纪安永的依依惜别还萦绕在普华心里,她己被剥夺了很多东西,不该连送别一个朋友的权力都没有。 所以她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被永道强行带回家,连娟娟在场都未能平息他的怒气,他们从候机楼吵到车上,又吵回家。他抓着她的手臂疯狂地摇,一遍遍逼问她:“昨晚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安永了?” “我去送东西,跟他告别,没有别的。”她越是解释,他越是生气。 “然后呢?为什么不回家?你一晚都在那儿是不是?!” “我没有!” “那你在哪儿?” “娟娟那里!”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没撒谎!” 他们僵持不下,吵到半夜,她累得在床上睡着了,他抓着快递袋子冲进来,另一波更激烈的争执爆发,中途不知怎的她掉下了床,爬起来扶着墙还在回击他。 “我不可以送朋友礼物吗?我不可以把他的东西还给他吗?还是我根本就不能有朋友,不能和异性见面说话,如果需要的话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施永道,我不是你的玩物,你现在这样简直不可理喻!” “是吗?我不可理喻,那你为什么留着他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去见过他,不让我知道你去机场送他?” “让你知道了你会同意我去吗?” “不会!他回国与你有关吗?你为什么要去送他,你是他什么人!” “你......”她语塞,腹部隐隐疼得弯下腰去。 当晚,在医院验出她怀孕三周,有先兆流产的症状,所有的争吵才平息下去。 但情况并未好转,经过短暂的喜悦,他们又重新跌回彼此怀疑的深渊里,纪安永成了他们之间的裂痕,无法愈合。 哪怕她有孕在身,他们还会不时的误解冷战。他忍着脾气,私下里试着了解实情,但对她和娟娟所说的又很难相信。 怀孕数周,旧事重提,就因为他看到她在翻一本《泰戈尔诗集》。他只要求她说一句“我错了,不该去送他”,并不想吵。可她就不肯说,最后逼 急了,抱着头毫无理智地喊:“是,我是跟他在一起了,是那晚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一直喜欢他行了吗,施永道!” 她的话像无数根尖锐的针扎进他心窝里,他砸碎了花瓶摔门离开,她同样受了刺激,胎儿没再长大,当晚便离开了母体。 所有积怨到达了顶点,他们也都崩溃了。 他抱着她毫无意识的身体默默流泪,亲眼目睹孩子一点点流失。她的痛苦可想而知,他的一点也不少。 她变得冷漠,漠视他的存在,漠视他的歉疚,漠视他付出所有弥补的努力。 这成了这段婚姻最终的转折点,他们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两个星期,所有迟来的道歉谅解都没起到作用。 表面上平静的哀伤之后,是渐行渐远的距离,他被迫搬离了卧室,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过起了陌生人一般的日子。 她常常一个人发呆,即使在他视线里,他也走不进她的世界。他示好,做家务,但她空空的眼眸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这样的状况下,纪安永成了一个死结,不提可以互不干涉勉强维持下去,提及就是另一番更剧烈的争吵。每次都不为彼此伤害,可达到的目的却是让对方进一步受伤。 他们只有刻意回避孩子的话题,谁也不去触碰,因为想起都会分外懊悔。如果有了孩子,也许后面很多争执都能化解,但事事不可扭转,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在与日加深与误解中不断扩大。 她在朋友面前不再掩饰千疮百孔的婚姻,他几次亲耳听她讲过“我再也受不了”。 也许如此将就生活下去确实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当分手成为吵架中时常挂在嘴边的词,普华也不再吝于提及“离婚”,永道从暴怒发疯的狮子变成丧家之犬般沉默寡言,他也累了,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对普华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们之间的根基动摇了,很多年形成的感情碎成一片片剥落下坠,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任何忍耐都有临界点,最后一次吵得近乎歇斯底里,他发疯似的执念在那一夜,她不在一连嚷了多少遍“那天我和他在一起!我要离婚!”他抱紧她的手终于松开了,任她哭了一夜。 站着抽了一晚的烟,他思考着她的话冷静下来。从失去孩子以后,他们貌合神离,没有一刻是真正幸福的。与其这样下去两个人痛苦,不如给她她要的自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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