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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和江南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他的手烫得吓人,与他淡漠疏离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把我的手握得很紧,我有种剧烈的疼痛感,我呆呆地看着他,有片刻的恍惚。他俯下身子,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我的手紧紧一握,说了声保重,终于转身离开。

  两天后他将离开,我终究没有明白他为何而来。肯定不是因我而来,但为什么就轻易地搅乱我尚算平静的生活;也毁掉我残存的希望;甚至生生地割断我对他的最后一点依恋。他是为了这样而来的吗?我一点也看不懂他,但我更不懂自己: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我的眼睛依然离不开他,我的心底依旧舍不得他离开。

  车已经驶远,但我仍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才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了,再看就变成望夫石了。”

  我有些难堪,但很快不再在意,反正他已看惯了我得难堪与失意,多一次又何妨?

  林晨树一把搂住我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连忙摆手:“不用,我走回去就可以了。”老妈出去旅游了,晚上可以住到新家,走一刻钟就到了,小区的出入口窄,把他的保时捷刮花了我可赔不起。

  林晨树挽起我的手:“也好,我们一起散散步,不要辜负了这大好夜色。”

  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林晨树不乐意了:“怎么了,你怎么什么地方都不让碰呀,难不成手上也擦了金粉,碰不得?”

  我是不是过分敏感了?也许吧,不过,这么多年,我真的很不习惯于男人牵手同行。

  不过林晨树还是要安抚的,我夸张地用手猛地扇了好几下,装模作样地:“太热了,都是汗,还是不要啦。”

  说完我带头往前走,林晨树马上追了上来,伸出了手:“那就换你牵我的手,我不怕热。”

  林晨树说得理直气壮,真受不了他,也罢,就当左手牵右手,我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大热天牵着竟是出奇地舒服,我都舍不得放开了。

  到了楼下,我与林晨树告别,谢谢他送我回家,当然也要客套一下,邀请他有空来坐坐,想不到他立刻说:“我现在就有空。”

  我有些尴尬,也就随口一说,正常人哪里会当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不可以。我陪笑:“太晚了,下次吧。”

  林晨树看看手表:“不晚,刚过九点,我有点喝多了,喝杯茶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能不让他进去吗?何况这房子还是借他的钱买的,我只能把他让进屋,不过心里有些不安,他待会不会撒酒疯吧?

  我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他这几天火气大,给他降降温。

  林晨树摊着双手双脚,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很惬意的样子,我把茶递给他,心里想着怎么让这个人早点离开,看他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会想赖着不走吧?隔壁住了个马列主义老太太,要被她看见我这里有男人留宿,那我以后也别想耳根清静了。

  林晨树的姿势更加慵懒,茶也喝了,他要看的电视大结局也看了,可是,他就是赖着不走,我忍无可忍:“你到底要坐到什么时候。”

  林晨树伸了一个懒腰,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这里很舒服嘛,我决定了,今晚睡在这里,不回去了。”

  我的房子哪容得他说走就走说留就留,我板着脸:“不行,你快点回家。有那么大的别墅,赖在我这里算什么事呀!”

  林晨树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不回去不行吗?就一晚上。”

  “不行”,我毫不心软,并且起身去拉他起来,却不想他反过手来拉我,我不及他力气大,竟被他拉了过去,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倒在了他的身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林晨树却死死地拽住我,不让我起来,我大怒:“你放开我!”

  “我不放,谁叫你赶我走,我就不放。”林晨树冲我扮了一个鬼脸。

  我又气又急:“林晨树,你快放开我,否则,否则——”

  我用力推他搡他,但他力气太大了,我根本动不了他分毫。林晨树笑了:“否则怎样?你还敢威胁我,我最恨人家威胁了,你要再敢威胁我,我就要亲你了。”

  我大骇:“你敢!”

  林晨树微笑:“我说过你不要威胁我”,说完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厉声尖叫:“林晨树,你敢!”并且拼命地用手去打他,用脚去揣他,但是,没有用,我的手和脚都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下,根本动弹不得,唯有一张嘴是自由的,我不停地骂他,用我所知道的最难听的语言,但是根本没用,林晨树的笑容更深了:“打是亲,骂是爱,你尽管骂,我就当是你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我终于放弃了努力,把脸别转开去,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是我的错,我误会了先前他对我的好,以为是对我友谊的回报,原来是为了今天的这个,我终究看错了人,那就由我自己来承担后果吧,我不再挣扎。

  “哈哈!”在我听到笑声的同时,林晨树松开了我,并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捧着肚子歪倒在沙发上。他指着我:“吓到了吧,以为我要把你怎么怎么的了吧?你怎么这么可笑,一副大义凛然上刑场的样子,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虽然喜欢女人,但我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而且我的要求很高的,你——”他瞥了我一眼,把头昂得高高的:“水平太次,我怕丢人。”

  这家伙,先是吓掉我半条命,接着又把我贬得一钱不值,我哪里招他了?我也不管能不能打得过他,先打个几拳解解恨再说。林晨树很识相,任我打了几拳,见我打累了,很体贴地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借给你靠。”

  我心有余悸,这家伙不会又安什么坏心眼吧?林晨树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很辛苦吧?辛苦的时候就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下吧,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呆住了。我的辛苦他看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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