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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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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我前一句话是“今天晚上吃什么啊”,后一句话却是,“哎,对了,那煤老板的生意,小萧她是怎么挽回的来着?”郑伦瞥我一眼:“媳妇儿,你的思维可真跳跃啊。”我扭了扭身子:“哎呀,我胸部不跳跃,思维还不能跳跳啊?”郑伦被我逗得哈哈笑,警惕性下降到了最低值:“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主动约了煤老板,结果煤老板让她生生等了五六个小时。她就是用这一片诚心,再加上我们出色的设计图,挽回生意的啊。”我圆睁双眼:“真的就这么简单吗?”郑伦的警惕性又有回升的趋势:“唐小仙,你又要来劲是吧?”我连连摇头,末了笑眯眯说了一句“看来那煤老板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就让这谈话收场了。 看来,郑伦对萧之惠的真面目,真的是一无所知。看来,他真的是被蒙在鼓里了。但托吴哲的福,我唐小仙已认识到了真相。今天的吴哲,穿着一件棕色的条绒布夹克,配合着他的平头国字脸,像个中年人。在从服装批发市场回“小仙女装店”的路上,他对我说:“之惠擅自免除了煤老板应付的设计费,答应只收取他材料和施工的费用。”我皱了皱眉头:“擅自?什么叫擅自?” “就是瞒着郑哥。” “如何瞒?郑伦收不到设计费,怎么会不过问?” “郑哥他不会过问,因为他不会收不到。因为那笔钱,之惠自己垫上了。”吴哲终于揭开了谜底。 我觉得自己中了一记闷拳,觉得鼻梁骨酸疼,恨不得喷出两注鼻血,喷出这一腔憋闷。我堂堂唐小仙,日防夜防,竟还是让她萧之惠钻了空子,抽冷子成了我夫君的大恩人。如果不出我所料,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利用这个恩赐,来为自己谋个利益。我张口就问了吴哲:“她萧之惠是不是对郑伦有企图?”吴哲酸溜溜一笑:“没错。”我来不及再说话,吴哲就继续道:“你看得出来,是因为你在乎郑哥,而我看得出来,是因为我在乎之惠。”我扭脸把吴哲打量了一遍:怪不得他会来做我的同盟军,怪不得他会帮我阻止郑伦和萧之惠一对一的接触,到头来,竟是因为他自己想接触之惠。 “她垫了多少钱?”我有股冲动,想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钞票全扔在她萧之惠的脸上。不过,接下来吴哲口吐的数字,像一张血盆大口,吞下了我的冲动。他说:“六套房,总共十二万。”我的下巴几乎掉到了脚面:十二万?这不是逼我变卖“小仙女装店”吗?天啊,如今的贫富差距怎么这么大啊?我奋斗到了三十岁,每每听见六位数的金额,还都会肝儿颤,可她区区毛丫头萧之惠,出手竟如此大方。真是真人不露相! “怎么,怎么这么多?”我结巴了。吴哲耐心地说:“这不算多。我们的收费水平,属于中等,所以我们的客户,也都是中等有钱人。他们虽说手头有点儿钱,但能省的地方还是会省。之惠就是看准了煤老板这点,才能通过给他降价,而挽回他这笔生意。”一切都明了了:萧之惠舍己为人,瘪自己的腰包,肥了煤老板和“伦语”的田。 “这些,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我心中最后一个不解。吴哲依旧耐心:“因为之惠她一下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所以向我借了三万,而我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告诉我这笔钱的用处。”“她明白你对她的感情,是不是?”我自有我身为女人的直觉。吴哲与我交心:“她比谁都明白,要不然,她也不会利用我了。” 利用?听听这词。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人心更黑的东西了。女的仗着自己的几分美色,借着一个男人的力量去讨好另一个男人。而男的,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憨憨厚厚、任人揉搓,背地里的小动作却忙活得跟霹雳舞似的。 “今天你批了什么货?”郑伦的话唤回了我的神思。 “老样子,质量第一,式样并重,将初入社会的知识女性作为宰割对象。”我用夸张的语调掩盖了自己的走神。我的信念已坚定:她萧之惠不是要与我斗暗的吗?那么,我奉陪。 第十九章 婆家VS娘家 我和郑伦回到家时,只有奶奶自己在家。我婆婆那灯具店老板陈阿姨又扎在八条五万东南风的海洋中拔不出脚了,导致我婆婆又要在晚九点方能收工。 我以小辈的身段儿给奶奶请安:“奶奶,我们回来了。您吃了吗?”奶奶侧卧在沙发上,头都不抬:“回来了啊。我没吃呢,我觉得不好受。”听了奶奶的话,我吓得忙跑到了她的身边。八十多岁的人,不好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我再一看郑伦,他还在优哉游哉地换鞋、撂包,并有去洗澡的苗头。这个不孝孙,我如是想。我轻声轻语:“奶奶,您哪儿不好受啊?”“哪儿都不好受,这头啊,胃口啊,都不好受。”奶奶把眼睛闭得跟皱纹似的,令人揪心。我正欲呼唤郑伦,奶奶又开口了:“我这是发烧了,烧得我啊,这心里呼呼呼呼的。”一边说,她还一边抖了抖手,那动作仿佛燎燎的大火苗子。 下一瞬间,我向郑伦寻来了体温计,并塞入了奶奶的手中:“快,试试表,要是烧得厉害,咱得马上上医院。”奶奶慢悠悠地把体温计往衣服里塞,并说:“小仙儿啊,你去给我熬碗小米粥,我喝了暖暖胃。”“好。”我应允得干干脆脆,直往厨房跑去。“等会儿,等会儿,”奶奶又叫住了我:“再给我热个馒头,炒个油菜,煎个荷包蛋。”我一愣:嗯?病成这样了,食欲竟不减?而这时,奶奶还在说:“冰箱里还有那个酱鸡腿,你给我热一个。” 厨房中,我让两个炉灶齐齐燃烧,一边烤馒头炒菜煎蛋,一边熬粥,而微波炉中还烘着一个鸡腿。郑伦已迅速地洗好了澡,来到了我身边:“媳妇儿,辛苦了。”我的脑袋中黏黏糊糊:“亲爱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你奶奶病了,你也没反应?还有啊,她病了能吃这么多吗?会不会吃出问题啊?”郑伦打开冰箱,搜索出一根火腿,撕开皮儿就咬下一口:“放心吧,没问题。她这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我挥舞铲子:“什么毛病?”郑伦边嚼边含糊道:“没病装有病的毛病。” 我把炉灶的火一熄,跑回奶奶的面前:“来,体温计拿来。”奶奶的手颤颤巍巍,掏出那小棍儿递给我,我对着灯定睛一看,小棍儿上显示着三十六度五。奶奶开口:“饭熟没熟啊?”一听这话,我脸憋了个猪血色: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让我做饭啊?妈的,越来越过分了,不但支使我,还有胆践踏我唐小仙的智商。 接下来,奶奶拿筷子的手可稳当了,而我,却气得直颤悠。 我和郑伦的晚饭,就是那根火腿以及一袋速冻饺子。饺子是郑伦煮的,我揣手站在他旁边:“喂,你奶奶怎么这么多心眼儿啊?你遗没遗传她这点啊?”郑伦用漏勺在锅里划圈儿:“她不是心眼儿多,她是上了年纪,变成老小孩儿了。她需要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需要咱们都重视她。”我撇撇嘴:“你不用说这么好听,我看啊,她就是天天闲得没事干,光想着作威作福。”郑伦对我一瞪眼:“媳妇儿,我可不许你这么说我奶奶啊。看在我煮饺子的分儿上,你就多担待担待吧。”我扭脸走出了厨房:不担待我还能怎么着,我还能跟你离婚不成?那她萧之惠还不得把嘴乐到耳根子去? 我离开厨房没两步,奶奶又发威了:“伦伦,你出来吧,奶奶给你煮。”于是,我又活生生倒退回了厨房。奶奶您煮?怎么使得啊?您还病着呢,快吃饱了回屋养病去吧。 夜深了,婆婆才回到家,我一问,竟得知婆婆还没吃晚饭。我穿着Hello Kitty的睡衣睡裤,跑进厨房,打算给婆婆煮饺子,哪知,婆婆竟也跟着我跑了进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动手,还说:“你都累了一天了,快歇着去吧。”我脸腾地就红了:“妈,您别这么说,您这一天,可比我累多了。”就这样,我们婆媳俩在厨房中上演了一场抢锅战役。接着,那锅叮咣两响磕在了水池子边上,吓得我们双双停了手。再接着,奶奶的房门打开了,奶奶的声音也传来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呢?你们是成心不想让我这老太太过好日子吧?”我婆婆松开锅,匆匆走去厨房门口:“妈,对不起啊,我一不小心。”我见状,也嚷嚷了一句:“奶奶,对不起啊。” 等奶奶回了房,关上了房门,我嘟囔了一句:“还能嫌吵?说明耳朵也不是太背。”我婆婆一听,一没忍住就乐了。这一乐,令我们婆媳俩在同一战壕中站得更加紧密了。而末了,我婆婆吃的饺子,又是由郑伦操勺煮的。他说:“你们妇女同志个个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我爸出差了,我和郑伦遵照着郑伦之前放出去的话,回了我的娘家,去陪我娘住住。 住在我娘家,可和住在我婆家截然不同。郑伦的奶奶虽爱时不时地给我添点儿堵心,但在大部分时间里,她更爱独享自己的房间,独享自己的电视,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饼干和苹果等物,闲来没事吃上几口,逍遥似神仙。至于我婆婆,早出晚归,归家后也就只剩吃饭洗澡倒头大睡的工夫了。所以,综上所述,我和郑伦这对新婚夫妻,生活在我婆家时,还是有颇多的时间来营造二人世界的。但在我娘家,一切可就另当别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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