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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大商店和其他石头结构的建筑标志着是政府部门所属,其中一间是兑换机构,另一间是拍卖行,都临水而立。街上的行人走得都不快,大多是有色人种。女人们穿着土布裙,这种裙子像是外衣,却比外衣长;男人们裸露着胸膛,显出漂亮的肌肉,汗水把皮肤镀上了一层油光。

  从码头上信步走出,手里拿着帆布旅行包我回头瞥了一眼海港,大海的波浪蓝得像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丽的蓝眼睛。目光极处的地平线又是一个小岛,围住了一片海域,才形成了这个海港,岛的最高处,灯塔的白色轮廓与蓝色的天空相映衬,那几艘轻便的豪华汽艇正在百慕大的微风中嬉戏着。两艘民族风格的帆船流畅地滑行着,好像在进行一场友谊比赛。

  和富人的欣赏风格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草草而就的,非常需要点染,并把那些破烂的帐篷全部清除出去。那两艘帆船我本以为是渔船,但走近看却发现上面都装载了很多货物,就算那是渔船,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他们的捕获物所做成的食物。

  其中一艘船装了满满一船的水果和蔬菜,由一队有色人种组成的水手掌舵。一个老奶奶在摇椅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正嗬嗬傻笑着听她的求爱者给她唱情歌。她的求爱者赤裸着上身,露出栗色的胸膛。在长仅二十五米的船上,满满地装着山羊、小鸡、绵羊和母牛。

  一艘游船停靠在码头,看起来有些醒目,孤单。在它的旁边,有一个标志牌,上面写着:天堂号。

  “天堂”号大约有十五名旅客,其中包括几位非常有吸引力的年轻女人,大概不是英国人就是美国人。她们和几个休假的英国海军、陆军士兵一起,在船上的抽水机房周围散坐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一个像从演艺船上来的杂耍艺人一样穿着鲜亮的上衣,戴着帽子,身体健壮、头发银白的老船长在码头上大声地招揽着,寻求更多的乘客。

  “男子,来坐船吧。”他大声地吆喝我。

  我拒绝地冲他摇了摇头,把身子转向左侧,不再看他那边。这时,一个音乐般动听的女性声音从我的右侧传来:“这个可怜的老船长,这些天瘦多了。”

  我迅速地向那个声音转过身去,急切地想知道这个迷人的声音属于哪个人。

  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看!”她继续活泼轻快地说,“即使在这个旅游淡季,码头边的老船长还是那么忙。”

  她是一个皮肤如奶油巧克力一般的美丽的棕色皮肤女孩,戴着松软的宽沿草帽,帽子上装饰着像花一样绚烂的红、蓝、黄相间的绸带。她的亚麻布衣服是知更鸟蛋般的蓝绿色,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颈部,可这依然遮盖不住青春的纤细腰肢和圆润而高耸的胸脯,这是诉说美丽的最佳语言。

  她的嘴唇饱满,充满了肉感,带着某个土著祖先的痕迹;完美而精巧的鼻子遗传自某个棕色人种的祖先;那双可爱的褐色大眼睛四处流盼着,传达着她独具特色的精彩。

  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是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

  我的呼吸好像停止了,我张开嘴想说话,却忘记了所有的语育。

  “来到幽灵岛一定要到外海的幽灵花园看看,很多船都在那片海域神秘消失。”她说,好像我们的谈话已经热烈地进行半天了,“天堂号正通向那儿。”

  “对不起,性感小猫儿,你是谁?”我咽了一下口水说,“你热情的举动让我很尴尬,我刚上岛,还没买避孕套。”

  “啊!?哈哈哈哈!”她开朗地笑了,笑声比语言更加悦耳动听。她以那种浓厚的加勒比风格的甜糯口音说:“我真幸运你没买避孕套!狐狸先生,你的照片已经网上传给我们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手腕上戴着粉、红、白色木珠穿成的手链,随着手腕的移动发出叮咚悦耳的声音,“我叫桑琳娜。一个性感小猫儿!”

  我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很有弹性,皮肤光洁而柔软。

  在这样落后的地方,秦卿能有这样能干的属下令我感到吃惊,“啊,桑琳娜小姐,你是代表秦卿来的吧?”

  “是的。”她再次迷人地笑着说,“但是她喜欢被称作秦先生,这样既庄重又随意,你觉得呢?”

  “秦先生?这个,我也觉得这样叫很好。”我内心划了个问号。

  “我来给你拿行李吧。”她说。

  “桑琳娜,这不是你干的活儿。”我努力显出绅士风度。

  啊?她有点迷茫而又认真地看了看我。

  我笑了,“天气又热又潮,请带路,我自己拿行李。”

  她又笑了,却不再客气,说:“好的。”

  她走在我的前面,高耸而浑圆的臀部在亚麻布衣服下面夸张地扭动着,好像是背部的两个突出的圆球,不断地想在上下肢之间找到平衡,却完全失败了,透露着肉艳的迷人。

  “我是秦先生的管家,”她说,“我希望你不介意是一个女人来迎接你。”

  第七部 幽灵 第一章(2)

  “一点也不介意。”我拖着箱子,外衣搭在手臂上,衬衫湿透了,紧贴在身上,好像刚刚游泳出来。我在心里想,她的臀部虽然夸张、肉感,这位桑琳娜小姐,还是非常迷人,待人礼貌而周到。

  她友好地看了我一眼,说:“有一辆四轮敞篷马车正在等着我们。”

  穿过码头,土著妇女正在叫卖草编的帽子和篮子,她们自己美丽的自编帽子就是她们最好的广告。还有一些妇女在沿街叫卖丝瓜、贝壳和椰子糖。

  桑琳娜带我走过了一个像在邮票上所见的风景画一样美丽而宁静的公园,里面种满了棕榈和芙蓉。一群小男孩骑在废置不用的大炮上玩耍,小女孩们坐在用链子拴住的大炮前的长椅上,十分拘谨,他们的母亲正在附近卖草编制品。一个警察背着手,高扬着下巴,在海滨大道的拐角处静止不动地站着。他戴着饰有金色太阳穗儿的钢盔,穿着熨烫平整、精神抖擞的夹克,深蓝色的裤子和擦得锃亮的长靴,就像一座雕像。

  “那是维多利亚女王。”桑琳娜小姐指着一座真正的雕像对我说.我正紧跟着她。那座雕像仁立在底座上,已被太阳漂得发白。这是一个坐在王座上,戴着王冠、拄着王杖的女人,威严有余,却生动不足。在她的脚下,五颜六色的花儿绚烂地绽放着。

  我微微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这个古怪的地方埋没了她。”

  桑琳娜目光锐利而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但这种目光只持续了片刻,她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你的心思真古怪。”她说,她没有用疑问语气,看来是下了论断。

  “我就是很古怪,”我高兴地笑着说,“很高兴你现在发现了这一点。”

  在这个端坐的石头女王身后。一大片粉红色的公用建筑,从三面环绕着这个严厉的矮小君主。

  “那儿是撒旦广场。”她解释道。我们没有往那儿走,而是在公园旁边停了下来,那儿有一队高头大马拉的车子正在等待乘客,可似乎什么也没等到。那些土著马车夫消沉地靠在座椅上,压低了草帽檐在睡觉;而拉车的马,则懒洋洋地在空中晃动着尾巴赶苍蝇。

  其中一个车夫醒了,他是一个细瘦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上衣,腰间系着一条耀眼的红腰带。他长着一张凹陷的、友好的脸,有着浓密的、紧贴头皮的硬头发,年龄大约在四十和六十岁之间。他的马车看起来比其他出租马车更大、更舒适,有前后两排座,座椅是皮制的,旁边挂着红绸缎的门帘。

  “啊,桑琳娜小姐,你的客人来了!”他从座位上走下来,把我的帆布旅行包放到马车后面的底座上。

  “非常感谢。”我说。

  他笑了,露出一颗金牙,说:“先生,我叫木尔,为秦卿先生工作。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不要客气。”

  “谢谢你,木尔。”我说,同时向他伸出了手,我想他非常愿意跟我握手。然后,我把马车的红绸门帘掀到后面,并扶着桑琳娜小姐坐到后面的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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