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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陈浩天明白了父亲的病,心里感到有些不安,因为昨晚是他惹父亲生气的,不过他又不解地问道:“妈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叫我?”

  “你父亲不让我叫你。他知道你可能心情也不好,睡觉睡得迟,他那时候还能自己支撑下床,还是他自己拨打的急救电话呢。”叶淑华看着陈浩天说,“浩天,其实你爸爸昨夜好久才睡着,他不知道你不喜欢婷婷,因为按常人的眼光,你和婷婷真的很般配,所以他就答应了李市长的要求,没想到你不同意,他也不是要逼你,只是实在拉不回这个面子,现在弄得他两边为难,他的心里也很痛苦,结果病情就发作了……”

  陈浩天听了心里非常难过,是的,父亲本身没有错。他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又为了公司日夜奔波,他为了公司为了自己的孩子,就答应了李市长的要求。这难道过分吗?这也许并不过分,过分的只是自己,从不为父母考虑。

  叶淑华靠着他的肩膀打起了瞌睡,陈浩天凝睛看了看母亲的脸,她的脸上已经偷偷爬出了皱纹,这脸上的每一根皱纹其实那一个不是为了自己操心留下的……他的心里突然很不安,他很无奈地想,难道自己寻找幸福真的错了吗?难道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就是要伤父母的心吗?他突然感到自己原来很自私,父亲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不想逼自己的儿子,可自己呢,怎么总是倔强得如一头驴似的。

  病房里响起了咳嗽声,叶淑华警觉地醒了过来,她站起身就往病房里走。陈浩天也赶紧跟上去了病房。

  陈树森正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到叶淑华就开始喊道:“淑华,我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你别动,大夫让你多躺一会儿,以后你这病呀,可真离不开药了,情绪更不能激动,你以后就少操点心吧!”叶淑华边去桌边取药,边说。

  “可是不操心不行啊,浩天负责着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我怎么放得下心呢?”陈树森道。

  “爸爸,公司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努力把它做好的!”陈浩天紧接着说。

  “唉,浩天,你是不知道呀!”陈树森拉着长长地语气说道,“这公司是我和唐家义一手经营起来的,可是他半路突生疾病死了,他临终前将公司交给我,给了我很多嘱托,我背着他的这些沉甸甸的遗嘱经营着公司,我就想我不能做不好,不管遇到多么大的困难,我只能一路向前。因为那是一个人生前的希望呀。他那么大度地就把公司交给了我,你说我能不记着他的恩情吗?这公司建立二十多年来,更没少了李市长的帮助,他以前在建设局工作,很多事情很多问题,我还不总是找他帮忙?他也每次有求必应,我觉得我欠了他很多的情,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他的女儿,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的话,可是我没想到这件事又让我的儿子为难,你知道我的心是多么痛吗?我两面为难呀,你知道爸爸的两面为难的处境吗?公司不能倒闭,李市长不能不求,可是凭什么只让人家帮咱们的忙,而咱们就帮不了人家?再说这也不是咱们帮人家什么,而是人家给你一个漂亮的女孩做我儿子的女朋友,可这点要求我都不能满足人家,我羞愧呀。我陈树森何德何能,接受这么多人的帮助而自己一点也帮不上别人,浩天,我不怪你,我只怪我没用,我没用呀……”

  “爸爸,你别这么说了,你这样说我会难过,是我没为你们着想,是儿子不孝。爸爸,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赶紧把病养好,把病养好了再说。”

  陈树森仍旧难过地斜靠在病床上,他实在不明白,李婷婷那么好的女孩,陈浩天为什么就看不上,只要陈浩天说答应和李婷婷交往,那么所有的事就都摆平了,可是倔强的陈浩天呀,就是不说这样的话,他也不想逼儿子,所以他只好让自己难过……

  陈浩天看到父亲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和李婷婷在一起,那么这件事就成了父亲心里的一个结,父亲的病也不利于恢复,于是他经过了艰难的激烈的思想挣扎后,终于说:“爸爸,你不要多想了,安心养病吧,我先答应你和李婷婷在一起,但是她要是哪一天踹了我,你就不要怪罪我!”陈浩天想安慰父亲,于是答应和李婷婷好。他想李婷婷不是喜欢他吗,如果他和她在一起后,他可以把自己弄得粗鄙些,以此引起李婷婷的反感,那自己不就解脱了,父亲不也解脱了。

  “浩天,你答应爸爸了?”陈树森满脸惊喜地问道,“我就知道我的儿子长大了,不会让父母为难的,真是太好了!”陈书森说完,就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他要穿鞋下地。

  “你怎么下床呀?快躺好。”叶淑华不禁埋怨道。

  “我现在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刚才感觉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堵着,怎么一下子我就舒坦了,咱们回家吧,回家我再吃药!”

  “你呀你,我真拿你没办法,你先等等,我去问问大夫你能不能出院。“叶淑华说完,示意陈浩天先把陈树森扶到病床上,自己则去找大夫去了。

  87

  陈浩天变了,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了。经历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好像成熟了许多,他也似乎明白原来在一个生意场中,一个人也许会被人情所累,但是有时候却又不能不感激人情。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有可能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人情世故,原来它不仅是人们的感情交流,它也是在自己有困难时能够获得帮助的基础。而这些需要自己在生活中慢慢去经营和一点一滴去建立的。

  所以他想,既然处在这么一个人情社会里,那自己就难免会成为这个人情关系的附属品。自己的朋友、亲人哪个不是在维系这个人际关系的机缘?于是自己一不小心就慢慢地进入到这样的角色中。不过,虽然他懂得了人情世故,但是他还是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改变那些东西的,于是他更喜欢将自己置身于繁忙的工作中。工作能让他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能让他暂时忘记徐可欣。他的爱情只存在自己的感情中和幻想中,因为生活总是那么实际。

  这天下午下了班,他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楼下开车去。车子还没发动,李婷婷就一下子蹦到他的车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陈浩天只好打开车门,说道:“还没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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