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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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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我的病忽见起色,病症竟是轻了许多,于是刘军又替我重开了方子,对症下药。皇太极只是不信,适逢年底正忙得脱不开身,他便特意派人来把刘军所开药方取了去。我这时方知,原来自打我得病起,皇太极抽空便钻研汉文医书,半年多下来,已对中医病理颇有见地,就连刘军那样的老医官在他面前也不敢有半点轻忽糊弄。 因着即将过年,我身子也好得利落了些,虽然不免咳嗽,盗汗潮热,但总的来说,已比大半年前那种奄奄一息、随时会昏厥晕倒的情形强出数倍,于是便打发歌玲泽和萨尔玛整理屋子,我则第一次单独走出了院子,在雪地里稍稍踩下两个脚印,添了几分好心情。 大年三十,照例内城宫里是有家宴的,这又是大金国天命年的第一个新年,是以城内热火朝天,鞭炮声响彻不绝。即便这处别苑离得偏远,也难以抵挡住那份热情洋溢的新年气氛。 我料定皇太极今日必得在宫里赴宴,无法出城,是以戌时一过,便让萨尔玛通知门房锁门熄灯。 这边歌玲泽伺候我方躺下,我正打算等萨尔玛回来,便放她回去与丈夫守岁团聚,却猛然听见她在前窗廊下惊喜万分地嚷了起来:“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我大吃一惊,一挺身从被褥里坐起,直愣愣地看着那道宝蓝色的身影跨进了二门。“哦!”我捂住了嘴,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他瘦削的脸颊冻得微红,星眸微眯,显出几分醉意,萨尔玛在他身后捧了他的斗篷,悄悄地向歌玲泽打手势,歌玲泽随即会意,笑嘻嘻地给皇太极和我行了跪安礼,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内熏着香炉子,我知道他素来不爱闻这种女儿香气,正想叫住歌玲泽,他却突然往床沿上一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今晚不用处理公务,父汗准了我的假,三天……”他扭过头,含笑看向我,“我有三天的时间可以陪你堆雪人!” 我这时才真切地感觉出他恐怕当真醉了,平时的皇太极绝不会露出这种顽皮的表情。这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他少年之时,回到那段无拘无束的纯真时光。 “醉了?”我掩唇轻笑,“不是说要闹一宿么?怎么这会子却又跑了来?” “见着我不高兴?你不想我么?”他侧过身,目光灼热地投在我脸上,逼得我脸颊莫名一烫。 “悠然……”他忽然饱含深情地唤了我一声,我满心欢悦,柔柔地应了一声。四目相对,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地往回缩。 虽然面上的烫伤疤痕经过这么久的调理敷药痕迹已经很淡,但它总是以一种明显的瑕疵姿态存在着,无法磨灭。我虽然不会介意这张脸孔的美丑,但是我却无法不去在意皇太极心中的观感。 “最近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他忽然一笑,缩回手去,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反顺手将我滑落至胸口的棉被重新拉高,柔声哄着我说,“睡吧,等明儿天亮,我陪你到院里堆雪人!” “嗯。”我滑下身子,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他撩着我的长发轻轻放置在枕上,然后替我掖紧被子,“那我也去歇了……难得睡这么早,还真有点不大习惯呢。”说完起身,慢慢走向外间暖阁。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我忽然不忍再看,心酸地将脸偏过,深深地埋进被褥内——皇太极和我,注定无法有太多亲密的接触!我俩之间,如今纯粹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爱恋,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需要维持多久,如果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八年、十年……那对于皇太极而言,实在是太苦了。 何况,暂且撇开他在生理上是个正常男人不说,仅仅作为大金国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太极,若是想顺利地取得汗位,子嗣后代必将成为一个重要的晋身条件。其实现今统观大金国内政,四大贝勒之中,皇太极不过位于最末。 虽然他以一个自幼丧母、无兄弟姐妹扶持的阿哥,能够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已是奇迹,但就大金国未来储君之位而言,仍是机会渺茫。只因在皇太极之上,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论身份地位军功,无论哪一个的条件都要比他优越甚多!如果再在子嗣香烟上落后于人,那他的储位之梦,要想在竞争对手中后来居上的几率几乎就成了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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