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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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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我的手,大拇指的指腹沿着我的手背来回摩挲,这让我不由想起跑专访的那会儿,也是这样被业务单位的一个老总色眯眯地猛吃豆腐,可结果呢……我凝着眉头苦苦思索,对了,我当场甩了他一耳刮子!然后那老总暴跳,红着脸指着我痛骂,结果他那些难听话还没骂上两三句就被Sam一声怒斥给吓了回去。平时很少看见Sam发火的,但他那张冰山扑克脸一旦火山爆发,场面还真是相当惊人!再加上有宏他们在边上冷眼助威,那个老总最后只能嘟嘟囔囔灰溜溜地走人…… 呵,我这是……在瞎想些什么呢?现在不是21世纪,没有Sam,也没有有宏……色老头倒的确是有一个!不过……我斜着眼瞄了瞄殿中央,努尔哈赤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轻易开罪他的上司——虽然他心里其实根本没把大明官吏放在眼里。 臂弯里突然一紧,有股下坠的力道将我的手硬生生地从那柿饼脸手里拔了出来。我诧异地低下头,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紧着眉头,满脸不悦地吊着我的衣袖。 这个……谁家的小孩啊?好漂亮的小男孩!明明还稚气未脱的粉嫩小脸,居然煞有气势地冷着,哇——这表情,可真像Sam啊!我不禁弯下腰想瞧个仔细。 他扯了扯我的袖子,嘟着嘴说:“抱我!”见我没反应,于是很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双手吊住我的脖子,双腿用力一蹬,居然像只无尾熊般扑进我怀里,力道之大险些没把我推翻在地。幸好我反应不慢,及时伸手拖住他的小屁股,才没让他摔下地去。 “皇太极!”努尔哈赤威严地喝了一声,“没规矩!在刘大人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放肆?” 那位柿饼脸刘大人倒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立马笑容满面地打哈哈说:“哎,这等见外的话从何说起?令公子长得一脸聪颖,机灵可爱,本官见着也十分欢喜呢。”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枚吊坠,递给皇太极,可眼珠子却直直地盯住我,“这个且当见面礼,给小公子玩罢了……” 我清楚地听见怀里的皇太极闷声冷哼,甚至还不屑地将头转向我,忙伸手替他接了,笑吟吟地说:“如此真叫大人您破费了,小女子替八阿哥先谢过刘大人!”这么文绉绉的别扭话,说得我自己头皮都一阵发麻。我将那枚吊坠硬系在皇太极的衣襟扣子上,他先还不满地挣扎,被我拿眼凶巴巴一瞪,他才识相地不动了。 趁着努尔哈赤和刘大人谢来谢去地寒暄,我抱着皇太极退至一边,柔声询问:“下去好不好?”亏我今天打扮得如此上心,可是再美的美女如此不雅地抱着一个小毛头,总是会让人在视觉美感上大打折扣。 “不要!”他一口拒绝,继续牢牢地巴住我。 这小鬼!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讨厌了?真是越长越不可爱。小时候看他多么天真无邪啊,如今怎么淘气得直让我手心痒痒呢。 “再不下去,小心我揍你!”我恶狠狠地磨牙。 他愣愣地望定我,眼珠黑白分明,看样子是被我的凶样吓住了。 “东哥!”他突然喊我的名字。 “嗯?” “你是叫东哥吧?我额娘说,你是我的采生人!” 我挑了挑眉,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小孩子讲话表达含义不清时,是不是经常这样鸡同鸭讲? 他忽然大大地舒了口气,煞有大人模样地说了句:“很好!我很高兴你是我的采生人!”他凑过小嘴,在我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松开我顺溜着滑下地跑了。 那老话怎么说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这爱新觉罗家的孩子从大到小,统统都有继承到努尔哈赤色色的恶劣基因。 冷不防地,我被身边的某个人大力地推了一把,踉跄着险些跌倒。我狼狈地扭过头去,见是一个壮硕的青年侍卫在瞪我,我张了张嘴,才要说话,站在那侍卫边上的何和礼忽然提醒说:“格格,爷在叫你。” “就是,都喊了两遍了。”那侍卫嘿嘿地笑,笑容里透着憨厚,“她挺爱走神的……” 原来他方才是好心想提醒我!只可惜粗人就是粗人,一出手力气就使那么大! 我回过身,见高座上的努尔哈赤眉宇间已透出明显的不悦,我慌了神,别开眼不敢看他,低着头走前两步,“贝勒爷有何吩咐?” “一会儿献舞,你先下去准备!” 什么?献舞?这是从何说起的事?要我跳舞,这……这不是逼我找根绳子勒脖子吗? 许是见我脸色难看,他扫了我两眼,忽然向我招招手——这个招牌动作,这些年我梦里不知梦见过几回,这时陡然真实再现,不由得心里一紧。他又是不悦地皱起了眉,我赶紧加快脚步,不敢再有半丝犹豫地走到他身边。 他伸手探进我宽大的衣袖,用力握住了我的手,我脸上一红,想抽开可偏又不敢。他面朝底下众人,并未看我一眼,嘴角微微嚅动:“不要再考量我的耐性!” 不紧不慢,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就如同当胸一剑,准确无误地刺中了我的要害。我缓缓垂下眼睑,身子抑制不住的微颤,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坐下陪我看歌舞。”他不着痕迹地一拉,我便跌坐在了他身边。 放眼望去,满堂的文武将士,只我一个女子……然后,我的视线终于在人群里对上一双熟悉的清冷眼眸,一脸淡漠的代善静静地望着我。我心头怦地一跳,狼狈慌乱地别开眼,却发现代善上首的位置,竟然坐着褚英,他阴鸷着脸,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不禁一个哆嗦,却被努尔哈赤用力搂在身侧,“怕我?” 是的,我怕他!他将我圈禁了三年之久,我怎能不怕他?然而我更怕见到他们——褚英和代善,甚至还有东果格格,莽古尔泰……曾经,我和他们是最最亲密的玩伴,可现如今我却注定要背叛他们,走上一条我不得不遵从的道路。 我曾经还那样笃定而又自信地告诉代善,绝不会做他的继母占他的便宜……往事历历在目,我心里一阵酸痛,犹如利刃剜心,忍不住泪意涌起,一滴眼泪寂然无声地落到衣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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