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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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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就在赵梅去找关姨那天的下午,骆蔚正在学校课堂里忙着写毕业论文,昨晚一气之下她和家里吵了架,到现在心里还泛着波涛久久无法平复,那种感觉相当复杂,既有懦弱已久愤而呐喊的舒畅,也有为爱而勇敢一回的欣慰,更有对最终结果未知的恐惧。要是家里真的就不答应怎么办?我该怎么对翘首以待的玉米说呢?骆蔚想的最多的还是这个,按说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呀,长这么大我还从未和家里提过啥要求呢,妈妈你就这么狠心的不答应女儿这小小的要求么?不会的,妈妈还是爱我的,虽然她总是一副严厉的模样但我知道她心里是很在意我关心我的,她会答应的只要我再坚持一下,慢慢的,这种期盼的乐观占据了上风,要不我再回家求她一次?可妈妈万一又……?她心下犹豫猜疑,但一想到爱人期待的目光就觉得无所畏惧热血往头上冲,仿佛整个人都象在花洒下沐浴过刚出来一样,容光焕发神定气爽。就在骆蔚脸上阴晴变换坐在那胡思乱想的当口,突听得教室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抬头望去着实吃了一惊,竟是不请自来的妈妈!而且还面带笑意,一点都看不出昨晚吵架的痕迹,心里也一下子跟着敞亮起来,看来妈妈还是原谅她了。 骆蔚赶紧收拾了东西走出去,来到妈妈面前时心里还隐隐的有些愧疚,怯生生的低下头叫了声妈,“好闺女,快跟妈妈走,有急事儿,咱俩边走边说。”说完关姨就在头里快步走了出去,骆蔚紧赶慢赶勉强跟得上,快走到学校大门口时骆蔚才想起问了句,咱们这是去哪儿呀?出啥事儿了? “你南京的大伯去世了,你爸爸买了下午四点多的车票要带你去南京……”关姨轻描淡写的说道,“啊!要带我去南京?”听得此言骆蔚一下子惊呆了,身下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长这么大她都没出过远门,虽然知道爸爸在南京有几门亲戚但从不见有任何来往,这次竟然要带自己去这么远的地方而且又是参加葬礼,心下登时踌躇起来,只是事出突然骆蔚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清楚其中的关键环节,而仅仅是出于一个女孩子头一次涉足死亡的天然恐惧,“可……可我学校这边还走不开呀。”她本能的想拒绝。 “没事儿,几天就回来,我都问过你们班主任老师了,她说只要按时交毕业论文就行。而且这次你一定要去,因为有好事儿……” 骆蔚站在原地有点懵,葬礼还能有啥好事,哭哭泣泣悲伤还来不及呢,见她有些犹豫,关姨赶紧补充了句,“你昨晚和我们说的借钱的事儿,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咱家现在的钱是真不敢动,就等着给你办工作呢那边都说好了,正好你南京有个大姑家里挺趁(有钱)的,答应借咱们一笔钱周转一下,条件是要见见你这个大侄女,你想想,就是光给小李拿那几万块送礼也不行啊,他一个人去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多少也得带点钱吧,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咱们多预备点钱到时候也能伸把手,你说是不是?” “妈……”听了妈妈的话骆蔚欢喜得原地跳了起来,难掩兴奋的给妈妈一个拥抱,“妈你太好了,都是我不好错怪你们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好了闺女,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妈,你等我十几分钟行不?我跑去告诉小李一下马上就回家。” “不行啦,真的来不及,这眼瞅着就到时间了,咱们得快回去,小李那边你给他写个条,等他来了我给他,或者看见老赵家那小梅让她转交不就得了。” 听妈妈这么一说骆蔚再没任何迟疑,欢天喜地的跟着妈妈快步回了家。进到家门,果然看见爸爸在那翻箱倒柜的忙着收拾行李,还穿上了只有出席正式场合才穿的新衣服新皮鞋,只是面色有些凝重,大概还沉浸在骨肉分离的亡兄之痛中,见女儿进来,明显心事重重的老骆怔了一下,然后挤出几分笑意,操着南京口音的普通话和她说道,“娃儿,乖乖个龙地东,马即收拾行李,刷刮穿卦子,咱们就要出发喽。” “哎!来啦……”骆蔚愉快的应道,象个小女孩似的蹦蹦跳跳跑回自己屋收拾起来,她第一次坐火车远行,心里还有些紧张不知道带什么好,最后还是妈妈过来帮忙才打好了包裹,十几分钟后,父女俩已完全收拾妥当正式出发了。临出门前骆蔚给自己的恋人写了张纸条交到妈妈手里,她知道妈妈肯定要“过目”,就没好意思写得太那个,简单几句,“玉庚,我去南京参加亲戚葬礼,顺便去办我答应你的那件事,几天就回来,等我,你的蔚,某年某月某日某时……” 第十五章 目送女儿和老伴坐上出租车走远,关姨长出了一口气,一直悬在半当腰的那颗心也安然落了下来,这计划又完成了关键的一步,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完全受自己控制,要听天由命了。东北盛夏的下午红烙铁似的日头毒得很,毫无遮拦的照在地面上,照得人影离疏,照得马路上氤氲淼淼升起阵阵热雾,一阵微风吹过,处于热浪之下的关姨才发现自己浑身燥热难当,不知不觉中已出了一身的汗,正巧电业小区的门口有支凉棚卖冷饮的小摊,就坐下来要了一瓶麦精汽水外加两大勺桶装奶油冰糕,平时关姨注意保养,很少碰这些冰凉甜腻的东西,但今天这么一番挖空心思的紧张忙碌之后,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大杯拔凉拔凉的冷饮下肚后,关姨明显感觉好多了,忙活了一整天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整理一下思路了。她注意到临上车前老伴回过头来望向她时,满脸的犹疑不决,她当时还冲着他偷偷翘了下拇指,暗暗给他鼓劲加油,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犹疑同样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呢?担心归担心,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既然做了哪怕错了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老天爷可以作证,她老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女儿好,为了这个家的幸福安康着想。但愿这回老天爷能开眼,保佑她马到成功心享事成,捧着凉意未消的空杯子,关姨开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起来;她们满族人自古以来就信奉萨满教,不敬菩萨、财神、火神、土地神等神像,但仍然供奉天、地、君、祖和师的神位。要不是关姨从小长在红旗下,受了太多无产阶级唯物主义无神论思想的熏陶而没有继承姥姥那一套“民族文化遗产”,否则的话她现在都有心象她姥姥活着时那样去找萨满(满族的神职人员),祭鸦、祭狗、祭佛多妈妈、祭柳什么的,反正是要搞个规模宏大的法事,来保佑她的计划马到成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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