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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要说不借那圆圆咋办啊?我就怕你直接说再伤了她……”

  “这事儿你别管了全交给我好了,我来说,咱也不能直接拒绝说不同意,能拖就拖,要是那小子死了那份心咱们就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要是他非要出国还别着咱闺女使坏,那咱们就干脆给他们搅黄了!”

  “那……能行吗?我看他们俩好象挺好地,就怕黄不了。”

  “我有分寸,这自古以来都是棒打的鸳鸯分不开,你越是不同意这两人儿就越铁,明明不管的话可能成不了,但父母一管往往就铁成,所以咱们也得讲点策略,假同意真反对,咱闺女老实,早晚会醒悟过来地。”

  “对对对,你这个思路对。”关姨许多历史知识除了看电视很多都是听老伴说的,她一说老骆就明白了,也不由得佩服起妻子的精明来。

  “你只要别乱说都让我来,我会见机行事……”

  “行,”

  吃完了饭收拾完桌子,老骆把骆蔚叫到了客厅里,面对女儿充满期待的神情,关姨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她说,“圆圆啊,刚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几万块钱咱家有没有呢?有,但暂时不能借,”

  “为啥呀?”骆蔚一听嘴就瘪了脑袋也跟着耷啦下去,“你听我说完行不?”关姨瞪起眼睛又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仪,接着说道:“现在给你办工作正到最关键的时候,弄不好就得花个十万八万,我和你爸爸这点棺材本全加起来可能都不够,所以这钱现在不能借,但也不是不借,要借也得等你的工作安排完了有余奉钱了再说,你去跟小李把话说明白喽,不是咱家抠门,让他等段时间再说吧。”

  “哎呀我的好妈妈呀,问题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骆蔚是真急了,竟然以一种罕见的急斥掰脸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倒把老骆和关姨吓了一跳。

  “那也不行,还是给你办工作最要紧。”关姨不为所动,“我求你了妈,要不这样,你就帮我找个不用花钱的工作,或者我自己去找,把这钱先借他行不?我们俩一有钱马上还你们!”说着骆蔚又把脸转向爸爸,希望爸爸能帮自己说句公道话。

  “你这孩子咋这样呢!”听得女儿又提“我们俩”可把关姨气坏了,说话也有点挂不住脸了,“我说不行就不行!还那句话,要借就得等要不就不借,他算你啥人呀一张嘴就借几万,我们该(东北话,亏欠)他地啊……”

  “你……”骆蔚气得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圆圆啊,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乖呵,听大人话。”老骆见状赶紧过来安慰。

  “不借就拉倒!你们也不用给我找工作了,找了我也不去!”骆蔚一边哭着一边赌气说道,“你敢!”关姨更气了,这可是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任性的和她顶嘴。

  “有啥不敢地,我都是大人了,明天我就出去打工哪怕卖血我也要送他上日本!”骆蔚说完立刻跑回自己屋并呯的把门狠狠关上,留下关姨和老骆呆立当场,“这孩子!快气死我啦!”关姨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血往上冲,眩晕得几乎站立不稳,老骆吓得赶紧过来扶她坐下,给她倒了水敲了背折腾了好半天关姨的脸色才好些。

  那天晚上老俩口商量到半夜也没想出啥办法能让“鬼迷心窍”的女儿回心转意,只好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这么僵着吧。

  第二天一早骆蔚早早起来连早餐都没吃就走了,而且走时破天荒的连招呼都没打,又把关姨给气了个倒仰。

  临上班前老骆才想起昨晚一折腾把一件大事给忘了,赶紧向老伴请示,他远在南京多年未见的大哥前几天得癌症死了,老家那边没有老骆电话只是给他原来呆过的单位发了封电报,希望他能回趟南京参加葬礼。

  “八百年都不来往的亲戚回去干嘛?”关姨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没客气,“我可就这一个亲哥哥啊……”老骆从小就和哥哥不在一起,长大后又天各一方,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血脉至亲难以割舍,有些为难的央求道,“那你看现在咱家这样你咋走呀?回头就说单位忙走不开,寄几百块钱再写副挽联啥地不就得了嘛!”

  “那……好吧。”老骆虽觉不妥,但现在赶上女儿这档子烦心事也的确没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单位一走进空旷寂静的档案室,关姨那颗激动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临近退休她的岗位着实清闲,只有些打扫整理的活儿不到一小时就能干完,其他时间都是干坐。她又象往常那样找个光线充足的窗口坐下,一边织着毛衣一边静下心思考。

  唉……女儿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敢和家里对着干了啊!为了个男人连爹妈都可以不要,一想起这些关姨就难受,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操持这个家把女儿养大,我容易吗?现在倒好,多年的努力眼看着就要付诸东流,本来好好的都在掌握之下,突然一夜之间就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还就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南蛮子!越想关姨不由得就越恨那个小李,你说你一个穷鬼好好学你的干你的不就行了吗?偏偏起啥妖蛾子出啥劳什子国啊,你想得倒美,以为妖言蛊惑了我闺女,就能把她骗跑了,就能骗我们家拿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给你出去玩去啊?做梦去吧!你想得也太美太拿我老关不识数了,姓李的我要是能让你得逞我老关誓不为人,不给你来点真格地你还真当我老关二百五啊?

  关姨一个人坐在那里跟自己较劲儿,越想越怕越想越恨,到最后已经把个李玉庚恨到骨头里去了,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也要把这两人拆散,坚决不能让他得逞!可想归想,具体到实施关姨还真一筹莫展,能想到的几个办法都有明显漏洞,弄不好会把本就有些失控的局面弄得更糟。一个象她那样自认出身显赫又工于心计的女人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会象那些没脑子的家庭妇女那样,仅凭着一时冲动胡来,名门大家就得有个大样儿,做事儿当然得考虑周全。

  那一刻关姨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许多光辉形象,汉朝的陈阿娇,唐朝的武则天,明朝的马皇后,以及自己的祖上慈禧太后,她在心里搜肠刮肚的想着这些历史上的风云女人在交错复杂的环境下处理危机的手法和自己所知道的种种传奇故事,希望能从中得到启迪。正当她殚精竭虑几乎达到忘我境界时,突然听得有人叫她,又把她拉回到现实里。

  “关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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