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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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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严文静,那他住哪里呢?严文静说,说来你不会相信,他喜欢住在酒店里,虽然费用昂贵。这习惯,好像和著名职业经理人唐骏有些相似。唐骏喜欢住酒店,是因为他曾经做过慎密的研究,认为从投资学来说是合算的。高远呢?不知道怎样想。严文静说,他的父母亲离婚,且都找了女友或男友。说起来,他的情形是这样的:如果有女孩子,不管是同居,还是一夜情,他都带她在酒店开房。而酒店长期固定租住的那个房间,对他而言,倒像自己的家,轻易不带女人去。严文静说他对一夜情有狂热的爱好。他性嗜变化,性格里有好激动的一面,喜欢与不同女孩,去豪华酒店开房共度良宵。据说,他很少肯对同一个女孩保持持久的热情。假如,假如某个晚上没有女孩子陪伴,他经常的选择是,去水疗、桑拿或者按摩。躁动闷热的深圳城,有的是星罗棋布极尽奢华的豪华水城,各色会所,周到的服务,亲切的笑容,可以抚平一个人狂躁的心绪和痉挛的身体。在那里,有淋浴和水池可以洗澡,有室内食街可以餐饮,有桑拿间与按摩房可以桑拿或按摩。并且,服务生净是如云的美女,几乎可以享受到安抵天国般的愉快与安宁。他习惯在经历一场身体的盛宴之后,蜷曲在狭窄的按摩床上,在昏沉而清凉的黑暗中,舒适地静候次日黎明的到来。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选择这样放荡而迷乱的生活方式。那些有钱人更多可能过的仍是老套乏味的日常生活。日出而作,上班去了;日落而息,回家睡了。你知道多少有钱人是这个富裕时代的农民吗?可高远永远是一个例外。 我们为高远叹息。可是,高远是不是需要我们的叹息呢。也许我们根本不了解他。可以想象,高远自己是喜爱这种奇特的变化的生活。他自己应该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而是觉得再普通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骨子里生长着另外一种东西。他们孜孜以求的是与众不同、随心所欲的生活。 失业后的唐爱国感慨良多。他说:“唉,叶蝉叶蝉,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能改变一切,只有钱才能塑造一切。” 我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从现在起一定要发愤赚钱?”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嗤之以鼻说:“哎,不要太恶心。——蛔虫这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如果你是的话,我可是整天都看见了。” “呸!你才是蛔虫。” 他嘿嘿笑着,沉浸在某种幻想里。他是这样一个人,很容易就陷入某种忘情的状态。这时,平素还算过得去的普通话,就情不自禁滑到湖南腔上去。他自顾自地说:“晓得么?赚钱才是硬道理唦。” 我被他逗乐。哈!这学经济学的怪物,头脑里盘旋的,永远都是一个叫做“钱”的字。 唐爱国在失意中过了一段时间。失意兼失业的日子是无奈的,无聊的,也是阴暗的。好在他没有失恋,他有蓉儿呢。当然,他也没有失去友情,他还有我。在那段愁烦苦恼的日子里,我像他最好的朋友一样竭尽全力来支持他。 “你一定要挺住。你要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呵呵,你背后,有6700万湖南人民在支持着你。” “还有你这个江西老俵。” “没错,你说得很对。还有我这个江西老俵。”我露出笑脸说。 他的脸上,也像我一样现出了笑容。他的动作有些局促,仿佛本来倒是想要说点什么来着,可是,却只抓了一下头皮就忘记了。这样的动作,显出很久以来没有过的笨拙与可爱。离开那家大投资公司后,我想,唐爱国赚大钱的希望,暂时是破灭了。不仅赚大钱的希望破灭,并且平时从容消费、低层次奢华的生活,也随着这份好工作的失去同时走向终结,渐渐的,不得不划上句号。为此,我替他惋惜不已。 唐爱国被公司辞退的那天,正好我父亲来深圳探望我。父亲是老实的中学教员,坐了半天火车,风尘仆仆,辛苦劳顿来看我,让我有几份伤感。离开北京来深圳没几年,我的一切才刚起步,在这座城市,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儿子尚是几经曲折,仍旧一事无成,父亲却不可阻挡地衰老了。 为了安顿父亲,我特意在报纸租房信息栏里,新租了一套一房一厅的小套间。小套间确实小,洗手间仅容一人转身,厨房抽油烟机还是坏的。父亲来了,我在小客厅搭了张小简易折叠床,就住在小客厅里。 深圳公车四通八达。办公室里,我的设计师同事郑松松建议说:“叶总!最近报纸登了很多广告,父亲来了,你何不选择深圳旅行社设计的‘深圳一日游’?听说很多线路都正在打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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