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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李木鱼?"刘小琴的声音插了进来,"表姐,我早就想问,是"木鱼"的"木","木鱼"的"鱼"吗?好可爱的名字。"

  可爱?孟小冬很无力。那个专横霸道独断的人,做事不需要理由,多么彪悍可爱的逻辑啊……

  "没开始,何来进展?"孟小冬蔫了吧唧地支着下巴,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五点钟离开李木鱼那儿的时候,他还没回家,三大瓶药,大概要挂到晚上。

  "表哥,你朋友?"刘小琴突然晃着孙少晏的胳膊,指着不远处。孟小冬下意识地回头……

  "这么巧?"来人已走近。

  孙少晏推开椅子起身站在桌边,面带微笑,"是挺巧。跟朋友来吃饭?"

  "嗯,提前帮朋友庆生。"

  孙少晏越过她的肩膀,看到进门处出现的那道身影,眼角眉梢间笑意更浓。他微微俯身,"叶南,介不介意配合我来个热情的拥抱?"

  "配合?"她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座的几人,"可以。"

  话音方落,孙少晏已经张开胳膊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旁观者皆瞠目。

  孟小冬齐薇讶然对视,正想开口,余光突然瞥见一人静立在不远处,身旁,是尴尬无措的侍者。

  "展阳阳?"孟小冬低呼。齐薇闻言,缓缓转头……

  刘小琴满脸困惑,"表姐,这……"

  孟小冬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孙少晏勾勾嘴角,松开胳膊,"你朋友来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叶南笑得很随意,"确实是个愉快的夜晚。"说着,走到齐薇身旁,"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上面有我的电话。你们慢用,不打扰了。"

  愉快吗?

  最起码,孟小冬很不愉快。

  那个叫做叶南的女人,一整晚都在她脑子里盘旋。

  那是个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女人。

  莫非展阳阳心中之人是她?

  若真如此,那薇姐的胜算,她不敢想。

  若真如此,她倒是有些理解二哥的用心。

  临别前。

  刘小琴利索地坐进二哥车里,孟小冬落在后面,正想跟齐薇道别,却见她神色不善地拉着二哥走向停车场的僻静角落。

  空气中隐隐透着火药味儿。

  "孙少晏,我很感谢你帮我验证了心中所想,可我告诉你,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憋了一整晚的火儿,齐薇口气极冲。

  孙少晏叼着烟,笑得漫不经心,"齐薇,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齐薇脸色倏沉,顿了顿,"这与你无关。"

  "替身的爱情,结局绝不会是幸福。"

  "在这一点上,你有什么资格指责阳阳?"

  孙少晏脸色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掏出根烟点上,夹在修长的指间。烟头的红色微光在夜色中泛起极淡的光晕,映着他骨节匀称的手指,肤色更显苍白。

  齐薇情绪稍稍平复,静静望着他,半晌后,道:"对不起,刚才有点激动。气头儿上的话,别放在心上。"

  孙少晏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眼神极轻浅,极淡漠,"齐薇,你是小冬最好的朋友,她一向赞你活得潇洒,所以,我希望你的爱情能有个好的结局。这样,至少能让她在爱情的道路上看到点曙光。"

  若是孟小冬站得远一点,也许就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可惜,她站得不够远。

  悦耳的手机铃声,惊了聊天中人。

  孟小冬仓皇转身,避开两人齐齐投来的视线,匆匆从包里翻出电话--光头和尚敲木鱼的图片,她给李木鱼设置的来电显示图片……

  如此尴尬的局面下,这个来电,好似溺水者面前漂过的浮木。她迫不及待地接起,"喂,我是!"

  "你是什么?"声线柔和的低沉男声,笑着反问。

  孟小冬大窘,讷讷问:"打完针了?"话音未落,二哥已走到身边……

  她连忙捂住话筒,不待对方回答,就扯着嗓子高声道:"主任?啊!你过生日?现在?没问题,我马上过去!在什么地方?"

  孙少晏皱眉,孟小冬悄悄抬起头,正好跟他视线相对……

  电话另一端,李木鱼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能被你骗过的人,智商一定不会高于六十。你在哪儿?"

  孟小冬偷偷舒了口气,清清嗓子,声音平稳洪亮,听起来镇定了许多,"花园道,离你们聚会的地点不太远。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到!"

  "不用这么大声,镇定自若方能骗人骗己。你现在打车到花园北路的街心广场,我去那儿接你。"李木鱼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不知怎的,却有股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

  孟小冬定了定神,从容挂断,从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塞到孙少晏手里,"二哥,你送表妹去我那儿吧。今天我们主任过生日,我得赶过去,很多老师都在那儿了。走了,拜拜!"

  广场上乘凉的人很多。

  孟小冬付完车费,无精打采地坐在喷泉池旁的石凳上。身边两个大叔挥着蒲扇,聊得正热络。蚊子在耳边嗡嗡乱飞,有一只在她小腿上趴了约摸半分钟的工夫,动也不动。孟小冬很好奇,挥手扇了扇,又扇了扇,蚊子岿然不动。

  好一只嚣张的蚊子!吸血竟吸得如此大摇大摆!此时不下杀手,更待何时!

  啪的一声,狠狠拍在腿上,手心一点殷红。可恶的蚊子,竟吸走她这许多的血。

  "那只蚊子早就被你的血撑死了,你实在不需要如此用力。"

  孟小冬抬头,正对上木鱼兄促狭的双眸,"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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